此时,先前一直保持沉默而没发言的刘封开口了。
“父亲,袁使所言差矣。”
刘封这话一出,刘备神情登时就恢复了平静。
其实刘备也并非是为袁涣所说动,大军蓄势待发,文臣殚精竭虑转运军需,众将踌躇满志沙场建功,哪里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
况且即便袁涣所说的都是对的,但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他却避而不谈。
那就是袁公路,非信义之人。
对于刘备来说,袁术既没有信誉,又没有能力,还恰好坐在徐州的腹部上,直接威胁到徐州和江东的联系。
刘备凭什么信任袁术,凭什么和袁术结盟?
袁术再怎么和袁绍不对付,可他们毕竟是血亲,在东汉这个时代,血亲可不像后世那么容易切断的。
后来的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打生打死半辈子,服个软加个传国玉玺,袁绍就轻易的原谅了袁术,甚至派兵接应对方。
别看传国玉玺非常重要,可刘封却觉得即便没有它,袁绍一样会原谅袁术。
有什么能比让袁术匍匐在自己跟前讨好自己,还能让袁绍有成就感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么趁着袁本初没空南顾,迅速解决掉袁术,拿下江淮,不比多一個既废物,又三心两意,还拖后腿的盟友强百倍?
更别说这蠢货还想同徐州争夺扬州,甚至还不自量力的觊觎徐州了。
所以刘备并没有被袁涣说动,只是袁涣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婉拒对方,同时也想听听好大儿的意见。
毕竟袁涣可是刘备很是喜爱器重的贤士。
好在好大儿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
“袁使以孤寡之道来说我徐州,却是忘了左将军非信誉之人也。”
刘封正色痛斥道:“与左将军为盟友,何异于与虎谋皮。昔日太傅马日磾何在?太傅为说左将军效忠朝廷,却为其扣押,连节杖都被骗夺,致使太傅吐血而亡。”
“左将军可还有忠义之心?何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南阳五十万户百姓何辜,竟为袁公路洗劫一空。如今我徐州军乃是吊民伐罪,仁义之师,奉诏讨贼。”
刘封起身走到袁涣身前,逼迫道:“先生乃河南名士,陈郡袁氏子弟,难道还分不清孰忠孰奸吗?如此为左将军开脱,欲以蝇头苟利说我父亲,先生可还有忠义之心?”
袁涣被刘封说的满脸羞惭,只能以袖遮面。
还是刘备出来为他遮挡了下。
“吾儿不可无礼。”
刘备背对着袁涣,给了刘封一个眼神:“还不快快退下。”
“是,父亲。”
刘封应了一声,先行告退。
刘封告退之后,刘备却是对着袁涣说道:“曜卿,袁公路残害地方,逼杀名士,对抗朝廷,甚至还私藏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
袁涣猛的抬起头,满脸的震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刘备完全理解对方的震惊,点了点头道:“正是,此物先为孙破虏在洛阳所得,后袁术将僭号,闻坚得传国玺,乃拘坚夫人而夺之。”
“袁公路得到玉玺之后,不思上交朝廷,归还天子,更是坚定了二心,欲图谋自立,备不才,素有安定天下,还政天子之心,如何能与这等乱臣贼子为盟。”
刘备的话正气凛然,说的袁涣羞愧难当。
这些事情自然是刘封提前告诉刘备的。
最后,袁涣朝着刘备拱了拱手道:“使君之德,涣素来知晓。使君既已有决断,涣明日便返回九江复命。”
刘备不舍的劝说道:“曜卿何故还要折返九江,不如留在项县,备也好日夜请教曜卿。”
袁涣缓缓摇头,回答道:“涣不识大体,险成不忠不义之徒,怎配使君左右垂问。”
不等刘备继续劝说,袁涣又接着道:“涣虽非自愿,却已为左将军麾下,若在此时弃他而去,与禽兽何异?”
“涣去意已决,还请使君勿要再劝。”
袁涣冲着刘备大礼下拜,态度恳切的告别道:“若能再遇使君,涣必常伴使君左右,为使君效犬马之劳。”
刘备很是感动,却也不再劝说袁涣留下。
次日,刘备亲自出城送别袁涣,一直送出十里,才殷殷惜别。
两地距离不远,袁涣很快就回到了寿春。
他刚一入城,就接到了袁术的召见,可见袁术之急切焦虑。
可惜的是,袁涣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同时,袁涣也隐瞒了一些信息,比如传国玉玺之类的事情,他就并没有如实交代。
“这大耳贼何其愚也!”
袁术听完袁涣的陈述,气的直接爬了起来,险些跳起脚来。
在袁术看来,刘备简直迂腐之极,竟然会为了虚弱无能的朝廷和不值一提的蚁民来向自己发难,他以为他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