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几个小家族族长或是继承人都围在甘震身边,刚刚还一脸的谄媚,此刻已经变成了忧心忡忡,甚至有一两个眼中闪过寒光。
甘震心头一振,赶忙开口道:“诸位不必惊慌。这糜家老儿私藏铁甲,心存不轨,依大汉律当诛。王煜非战之罪也,乃是兵杖军械不如对方。为举大事,老夫亦有甲兵五十人,皆为猛士,可破糜家老儿。”
因为天黑的关系,再加上潘璋等人杀溃王家部曲太快,王家的溃兵其实也没看清楚到底有多少铁甲士,只是知道这些铁甲士凶神恶煞一般,见人就砍,而己方的还击却像是泥牛入海,根本破不开对方的防护。
故此,甘震其实并不知道潘璋手下有整整五百铁甲士,只以为这些人都是糜甑的部曲,所配铁甲,也都是糜甑跟自己一样收拢来的。
也是因此,他才能底气十足的安抚众人,并且派出了压箱底的五十铁甲士出马。
另外,甘震还生了个心眼,除了派出包含五十铁甲士的三百部曲外,也胁迫这些小盐豪们出动精锐,凑了一千人再次朝着糜家进攻。
这次进攻的主将,甘震交给了自己的孙子甘隆。
甘隆幼年丧父,是祖父甘震一手带大的。
这次跟着甘震一起出来,就是为了积累功勋声望。
若是这次造反成功,甘家说不得也要割据一方,甘震自然要尽早让甘隆历练起来。
本来甘震想的好好的,这次起事不但万无一失,而且也没有什么风险,给甘隆刷刷资历极其合适。
可谁能想到糜家老儿竟然藏的这么深,王煜那没用的东西一败北,引得这些小盐豪家族们都有些动摇了起来。
不让甘隆压阵,甘震还真怕这些小盐豪们反水了。
甘震的想法是很美好,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孙子,低估了对手的凶残。
甘隆带着一千人沿着朐城中心的大道朝着城南的糜府赶去,却恰好一头撞上了正在朝着北门机动的潘璋。
双方直接在长街中央遭遇,顿时爆发了一场激烈而短促的遭遇战。
而走在队伍中间甘隆眼睁睁看着五十甲士的先锋,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甲士硬生生杀穿了阵型。
朐县的长街已经很宽敞了,足以容纳两马并行,或者是五六个人排成一排。
如此一来,甘家先头的五十铁甲士,足足有十排纵深。
可这个男人竟然在短短的一刻钟内,杀穿了整个方阵,身上的黑色玄铠几乎被染成了殷红色,宛如佛家所言的厉鬼。
因为笮融的缘故,东汉末的徐州,算是佛教最大的一片土壤。就连甘家这种大盐豪大士族,都对佛经有所涉猎。
也正因此,甘隆在被潘璋劈成两半之前,口中喃喃自语原来地狱恶鬼竟然是真的。
打头的铁甲士被斩杀过半,督阵的甘隆又被劈成了两个,这些临时凑起来的家兵盐丁们如何还敢再战。
哄的一声,发声喊就落荒而逃了。
潘璋倒是有些惊讶,迎头撞上的时候,他也被对方吓了一跳。
黑压压的一片铁甲士,这阵仗可不常有的。
潘璋一度还以为是不是盐豪们请来了什么外援,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人。
别的不说,能拿出这么多甲士的,至少也得是一方豪雄。
等到双方一接触,交上手之后,潘璋敏锐的察觉了对方的破绽。
对方这些人看似技艺不俗,也都见过血,是熟手。
可彼此之间的配合却很拉胯,最重要的是,军阵里的协同度相当的低,潘璋就带着十几个亲兵一阵突袭,竟然就势如破竹的杀进对方阵线了。
对面的铁甲士被潘璋这么投入阵中之后,竟然全无章法,既没有组织强大的反击,也没有协调阵线,而是呆愣愣的眼看着潘璋打开的缺口越来越大,越来越深,最终直接透阵而出。
“不必去管这些人,让糜家人把铁甲剥了带走,其他的随他们跑,本部的目标还是北门!”
潘璋的命令很快就传达了下去,他带着三百铁甲士继续朝着北门而去。糜家部曲则花了一点时间,扒光了铁甲之后追着潘璋而去。
等到董袭、甘宁、蒋钦自朐县南门而入时,北、西、南三门已经尽数落入徐州军掌控中。
所幸还留了傻愣愣呆在县府中的甘震没有解决,被太史慈让给了董袭三将。
甘震被活捉之前还想要放火焚烧粮仓和武库,却被甘宁、蒋钦救下,而董袭则杀入县府,活捉了甘震和一众小盐豪的家族首领们。
一场叛乱就此被轻易镇压,东海举足轻重的盐豪集团就此灰飞烟灭。
其实这也是常理,东汉末年因为东汉的特殊体制,注定了这就是一个菜鸡互啄的年代。
毫不夸张的说,东汉末年的军阀战争,别说是和西汉征伐匈奴相比了,就连楚汉战争时期都是远远不如的。
朐县这种盐豪集团,放在和平时期有诸侯王和官吏的照顾,那自然是横行霸道之极。可一旦真动手起来,不过是一群不通阵战的私兵械斗罢了,如何阻挡得住经验丰富的徐州军。
等到刘封陪着糜甑、糜悦入城时,先行进城的陈矫、徐宣等人已经初步统计了这次平叛的收获。
仅仅是从朐县这十几家盐豪家中抄出来的财货,光是现钱就有数亿之多,金银布帛无数,还有大量的田产,商铺,工坊,山林等等产业。
另外,这些家族的粮库中也储存满了各种粮食,据诸葛瑾粗略检点,就至少抄出来了六十多万石,这也是甘震等人敢于据守朐县,对抗徐州的最大筹码。
除此以外,还有粗盐二十四万石,大小船只一百二十多艘,战马三十多匹,其余各色牲畜三千余头,其中耕牛就有一千两百多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