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后,林映羡语气尽量平稳地说道:“私以为假若生化车间继续维持现状,会不利于车间的后续发展。车间规模过于庞大,受规制影响,人员安排和分工受到限制,不够明确。工人们的积极性也因此受到影响。同时我们是在肉联厂的地盘,又只是一个车间的名号,在一些事情上,没法和肉联厂平等沟通,不得不受制于人。要是我们车间能够升级改组,有完整的运行体系,和肉联厂平视,不少问题可以迎刃而解。肉联厂对生化车间不会持有打压又拉拢的态度,它把生化车间收入囊中的心思也会收起来,更希望和我们互惠互利。对车间,还有我们制药厂都是一件好事,少了一些事端……”
肉联厂这些年和制药厂的关系再不好,也不会卡生产原料,要是卡了这头,肉联厂里的厂领导要被市里换一遭了。肉联厂就在别的地方做文章,在小地方给他们使绊子,林映羡对此是厌烦不已。
“将车间升级改组,不止要建新楼,其中的人员安排可是一件繁重的事。如果让你来安排和处理这件事,你会怎么做?”
林映羡暗道这才是杨厂长真正想要问的问题,“我在生化车间工作了五年,看着它发展起来,它能有今日的规模除了领导您的指导有方和厂里的支持,也离不开众多车间职工的努力,他们也是工程。所以我的做法是有私心的,在一些岗位安排上,我会优先考虑生化车间的职工,给他们上升的机会。他们的努力得到厂里的认可,实现人生价值,这样他们更加诚挚、努力为制药厂办事,也更能稳住老职工的心,继续为制药厂添砖加瓦。除此之外,我会把合适的车间职工和厂这边的职工安排好后,再在社会上招工填补一些空缺,为制药厂再注入新鲜血液……
杨厂长忽然停下脚步,“映羡同志,你认为你是你口中的功臣吗?”
林映羡不畏惧杨厂长投来的锐利目光,坦然地说道:“在领导和职工眼里,我是功臣,我便是。若不是,我便不是。功臣与否,不是我个人自己去评价。”
杨厂长继续走动起来,“如果我让你到别的城市的分厂当三年副厂长历练,资历差不多够后,再回来生化制药厂当副厂长,你愿不愿意?”
杨厂长把生化车间的名称都改为生化制药厂,林映羡想他们厂领导和市政府、甚至省政府已经有了决议。杨厂长给她画的这张大饼,她不心动是假的,可是这张大饼来得有些迟了,她需要衡量很多东西。
画的大饼可以很美好,但没有拿到手里、吃到嘴里的大饼,对林映羡来说都是虚的,太遥远了,左右不了她。八九十年代,国企改革这时代洪流滚滚而来,外资、外企冲击着国营单位,无数庞然大物因此倒下,林映羡觉得制药厂要独善其身很难,制药厂被贱卖从国营变私营,甚至倒闭,这都是很有可能的。
而且到地方当副厂长三年变故太多,高考在明年就可以见分晓,她因此改变人生,得到她想要的。她是想给自己留退路,但是不能因为这条退路而选择放弃她原本想要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