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看着大殿正中说话的几人,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什么表情,只不过其他人却很是吃惊,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探索和打量。
肖泰虽然有所准备,也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朝着陆璟看了一眼,笑道,“殿下是为自己求娶的?”
那紫衣人挑了挑眉,笑道,“乃是为我小舅舅所求娶,他已经年逾二十,正是娶妻的年纪。”
“老师?”肖泰一时没反应过来,紫衣人露出骄傲的表情,“当然是我大宁的常胜将军,镇宁王!”
此话一出,大殿彻底沸腾了。
大宁在数年前十分势微,经常与南齐打仗,后来南齐发起了总攻,一举之下夺下大宁数十座城池,势如破竹,眼看着就要被灭国。
但却突然横空出世了这位镇宁王,他一人带领八百千骑就包抄了南齐的后方,一把大火将南齐的粮草烧了个光,随后又派出一万精兵,直接朝两翼并举。
但是南齐也不是好欺负的,派出了最有经验的老将军,与之对抗,水来土掩,只是没想到这位镇宁王早就做了打算,先前南齐所待的地方地势低洼,河流众多,镇宁王将下游百姓转移走后,掘了河堤,直接将南齐的十万大军全部淹在了水里。
南齐的领军将领直接被气得吐血,一命呜呼了过去,就此投降,想要重新议和,但没想到这镇宁王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将所有踏入过大宁土地的军队直接屠杀了个干净,就此落下个冷戾阎王的称号,但镇宁王百里珏的名字却响彻了各国,大宁军队就此成为每个国家的噩梦,生怕与之对上。
而如今六皇子百里鸿却突然替他求亲,莫不是对大晋有什么图谋?这下,大殿的众人表情十分奇异,看着陆璟和百里鸿的目光也极尽探究之能事。
但是作为陆璟的父亲,陆伯游脸上却再没有刚才北戎人求娶时的难看,反而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压都压不住。
大宁作为这片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军队实力都是一流的,国内昌平繁盛,自然是人人都想去的好地方,而大晋现在已经沦落到和这些最野蛮的北戎人交好,再加上这一段日子,陛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用起了禁药,每天都是一副神色恹恹的样子,九王肖泰迅速掌握权势,肖雍自是不满,二王对立,皇帝又稳坐高台,什么都不管,朝廷上的局势一触即发,且最近朝中武将不停地被洗牌,不是被杀便是以些名头给罢了官,换上来的人尽是些酒囊饭袋,而肖泰又十分敬重北戎,谁知道再过些时日,这会京城的时局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若是自己的女儿能够嫁到大宁去,便是突然生出了变故,自己也会有个地方去,不至于最后退无可退,想到这里,陆伯游偷偷地看了一眼肖琉,只见他还是没说话,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反倒是莫多一拍桌子,大吼道:“你竟然敢觊觎我的女人!”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都皱起了眉,且别说他现在不过是在求娶,陆璟还没嫁过去,便是她的父亲陆伯游都没有点头同意,又何来他的女人之说?
果不其然,百里鸿怒目而视,道:“哪里来的泼皮?竟然也配在这里说些空口大话!”
两人之间,一触即发,肖泰见状忙打着圆场,他是和北戎合作的,但是却也不想得罪大宁,毕竟他们的镇宁王名声在外,这几年虽然沉闷了下来,但谁知道哪一天会不会突然觉得无聊,先将他们大晋打下来玩玩,想到这里,他眼珠一转,看向陆伯游道,“两国求娶,但文渊侯却只有一个长女,我看不如还是问问女儿父亲的意思。”
文渊侯心中大骂,好好好,你竟然拿我做筏子,但面上却是笑道,“多谢殿下看重,只是小女才及笄不久,还想在府中养一养,不知道殿下可否能让老夫想想,之后再回答二位?”
他自然是想将女儿许去大宁,但却绝不是现在在大殿之上定下此事,毕竟这位北戎王的弟弟也不是好相与的,直接当真这么多人拒绝,怕就是要将恨意转嫁到他文渊侯府身上了。
莫多冷哼一声,像是回答了文渊侯,百里鸿却是笑眯眯的,连声说好,宴会由此重新开始,只是莫多却像是不高兴,待了没一会儿就走了,待到宴会结束后,陆璟腿坐得有些发麻,慢慢地随着众人退了出去,她是跟随着女眷走的,其他女儿想从御花园中走,再看一看那白虎,陆璟便随着一起走这条路。
只是没有想到刚走道花园外,前面便停了下来,突然传来一阵尖叫之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不断的冷吸抽气之声,陆璟有些疑惑,突然发现地上一个陶瓷玉瓶被脚步绊到,正滴溜溜地转了又转,刚好滚落到她的面前。
陆璟心头一跳,弯身捡起了那个玉瓶,只是不如她之前送去的那样,现在上面满是污痕,还有暗红的血迹未有全干,凝结在上面,半干不干,像是一块破碎的疤。
女眷惊吓之后,便纷纷由着内侍往宫外领去,不一会儿,面前便空了出来,陆璟抬头望去,只见前面那块正出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男子一身黑衣,手上拿着的鞭子还带着血迹,不过一会儿便没有了踪影。
一个内侍见她落了下来,忙说道,“小姐还是快些随我出宫吧。”
陆璟抓住他的衣袖,问道,“公公,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内侍叹了一口气,道:“刚刚白虎笼子里被丢进去了一个人,现下咬的七零八落的,小姐还是随我走另一条路,改日再来赏花吧。”
陆璟却并挪动半分,反而向刚刚女眷惊吓之处走去,内侍一见,吓得大跳,跟在身后喊着,“小姐,小姐…”
果然,陆璟刚走到门口,便见着一只巨大的铁笼放在花园里,一只白虎正趴在中间,浑身上下的白毛只有前端被染得血红一片,爪子正覆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已经不成人形,直接断成了两半,脖子上被咬了个巨大的窟窿,正从里面往外面汩汩地流着血,血迹浸润到黑色的泥土里,不一会儿便看不见踪影,那人的四肢却是少了两截,老虎眼皮抬都不抬,只专心地享用着面前的“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