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和容与是自己摸着路上去的,一路上容与都紧紧地握着陆璟的手,生怕她掉了队,陆璟一开始还有些别扭,后来想了想,便由着他握着了。
他们顺着崖底的小路上的山,等上了山后,却发现山上的人并未被撤走,而是全部安营扎寨,这说是画地为牢也不为过了,陆璟隐在暗处看了一会儿,才得知原来是她落下山崖不久后,皇帝肖晟便遭到了刺杀,说是伤得还挺严重的,现下只要来了鹿鸣山的官员都不准下山,但皇上却是送回了宫里。
陆璟有些疑惑,谁会突然刺杀皇帝?她的印象里,肖晟是后来慢慢病死的,去世时间也不是今年,怎么一切都像是变了一般?
不过官员们也没甘心坐以待毙,一番运作,今日所有人都可以下山回府了,而她那爹在远处,像是看了看后,便上了马车,马车向前行驶而去,只留下一地尘土。
容与看到后,瞄了一眼陆璟,笑道:“看来陆大人是忘记自己还有个女儿了。”
陆璟看着行驶的马车,神色却并未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而笑道:“毕竟我不过是十一岁就能送去普阳山的女儿,又能有几分亲情?”
容与听了她的话,还以为她在自嘲,却发觉她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罢了,想起她那日说起的阿蛮,饶有兴趣地看向陆璟,“阿璟和文渊侯的倒是没有什么父女情分?”
陆璟第一次听他叫自己阿璟,看了容与一眼,她笑了笑没说话。容与看着她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透明,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鹿鸣山上的人已经走了个空,他们又等了一会儿,待到天色变暗,右边的山石后突然出现了一辆马车,正慢慢地朝他们行驶过来。
容与朝着马车,牵着陆璟走了过去,准备将她扶上去,但在看到她用草绳串着的豹子头后,还是不免皱了皱眉,“你就非要把这东西带回去么?
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在崖底准备要走时,硬是拿匕首将那豹子的头颅割了下来,一般人猎兽,也多取皮毛供于取暖,不然便是猎来饱腹,偏生她临走了拿个头绑在身上。
陆璟看着容与,有些不好意思,但手中却是紧紧地拉着草绳,生怕容与给她丢了。
“罢了,上去吧,头你放在马车外,车内味道重。”容与叹了口气,见陆璟乖乖地将豹头解了后,便伸手接过,丢给了旁边的劫清,两人便一同进了马车。
劫清怀里抱着这个玩意,一时间脸色忽明忽暗,一旁的扬灵笑得开心,驾起了马车朝着会京城的方向行去。
车里,陆璟坐在容与的旁边,中间是一方案几,上面是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容与从旁边取了一只湿的手帕递给陆璟,“擦擦吧。”
陆璟接过来仔细擦了擦手后,容与便接了过去,放在一旁,将茶会注入茶盏中,又将点心推给陆璟。“饿了吗?”
陆璟确实是饿了,虽然只有短短两日,也吃了些鱼肉和果子,但哪有这些糕点诱人,她点了点头,便拿起一块淡黄色的糕点吃了起来,味道微甜,有淡淡的桂花味,她看向容与,“这是什么糕?”
容与看着她,“木樨糕。”
陆璟点了点头,“以前我用木樨花做过酒,却没想到做成糕点味道也这么好。”
容与笑了笑,“阿璟还会酿酒?”
陆璟想到凉州城里的那棵木樨树,有些恍惚,“是啊,我家里有棵特别大的木樨树,两个人张开双臂才勉强能围拢住。”
她比了比手势,继续道:“木樨花开了的时候,我们就在下面铺好大一块布接着,然后就这么摇啊摇,花瓣便落了一地,等清洗干净后,一层花瓣一层糖,最后倒上新丰酒,埋入树下,一年后便可以喝了,但若是再等上个三五年。”
容与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面上仍是温和的样子,听了陆璟的话淡淡道:“那我回府后也试着做一下,不过阿璟做的酒现在是埋在树下还是已经饮了?”
陆璟摇了摇头,“没来得及喝呢。”那就是出嫁前便埋下了,只是婚后到死她都没有来得及去和兄长饮一杯。
“阿璟可有小名?”容与的声音很轻柔,听起来有些惑人,陆璟不明所以,“啊”了一声,容与继续道:“比如,阿蛮?”
陆璟冷不防听到这个名字,一时间有些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清醒了几分,马车中燃着的香,甜甜的,有些含糊,让她的思绪也跟着不清醒了,她看向容与,声音陡然变冷,“容少师为何这样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