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说陈东,他是个刚直的正人君子,让他为了大宋生民去死他也义无反顾,别管脾气坏不坏,人家确实是有这个胆识的。
有胆识,也有名望,不至于孤军奋战,而是能拉起一支太学生队伍,进而发动起汴京具有爱国意识的百姓们,共同进退,迫得官家低头。
六贼里其中个就是这么被陈东叩阙叩死的,还有个暂且寄下——其中就有童贯。据说童太师在洛阳听说了,恨得牙都痒痒,告诉左右有机会一定得整死这腐儒——称得上一句铁骨铮铮。
但有胆识有名望还不够,主要是不够心狠手辣。
就比如说几万人在宣德门前抓住了李邦彦,竟然让他鼻青脸肿地活着回去了!
其中要是混着这二百个朝真帝姬的辽人士兵呢?
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里面穿了甲,可外面也套了百姓的破衣服,只要能把太学生和百姓们都招过来,几万人里混了二百个亡命之徒,那可就要血流成河了!
来的是个普通使臣,有点遗憾,这要是完颜宗弼敢来,按照朝真帝姬这思路,《说岳全传》至少得砍掉一半的篇幅。
士兵们撒丫子跑了,过一会儿又跑回来了。
“出事了!郎君!出事了!”一个辽兵嚷嚷,“咱们的士兵叫人抓起来了!”
赵俨就大吃一惊,“谁抓的?”
“种家的人!”那个士兵道,“他将咱们的人捆了,嘴堵上,放在路边让西军士兵看着,说等金使进了宫,再放人!”
这个辽地的年轻武将的脸就沉下来了。
老种相公不一定预判了这里有二百个亡命之徒准备血溅御街,但今天凑巧,什么事都赶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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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生们不需要他们打气,已经处在失控状态,百姓也跟着闹了起来。
甚至李纲都在怒发冲冠,大家憋着一肚子气在那砸宫门,种师道这时候肯定得加小心啊!
个人就皱眉,高二果忽然说:不要紧,咱们多派些人!直奔着宣德门去就是!
“他既知晓了,岂有不拦的道理呢?”赵俨说。
“帝姬危在旦夕,咱们可不能被他拦住了!”高果骂骂咧咧,“他西军虽然有些名声,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你们要救帝姬吗?”有人忽然问道。
个人一起看向了他。
那是个画风很不搭的人。
年纪很轻,皮肤很白,穿着绣了暗纹的素缎袍子,风一吹,袍袖抖动间,银线闪一闪,玉佩响一响,整个人就像一架精雕细琢出来的宫灯,在风里忽明忽暗地闪着。
他的气色不好,再加上容貌那样秀丽,个高坚果就吓了一跳,以为这是哪个高门大户跑出来的公子哥,不好好治病,倒上街找刺激了。
“郎君如何称呼?”赵俨问。
“我是驸马都尉曹溶,”他问,“你们是谁?我跟着你们的人一路来此,你们要救帝姬吗?”
金使这一天眼皮跳得厉害。
他们进宫这日子确实不大好,该换一天的。
可反过来想想,哪一天诏书下来,哪一天汴京城都要这么闹一次,那关金人什么事呢?
他们是提了不少要求,比如要钱要粮要岁贡,要大宋以后往来文书都必须自称大金的晚辈,还要了镇作和亲公主的嫁妆,但大宋都可以拒绝嘛!
为什么不拒绝呢?是因为前所未有的兵临城下,给大宋的两位官家都吓破胆了吗?
这套逻辑很蛮横无理,但金人一点也不觉得,他们就是在这套逻辑下熬了许多年,终于翻身做主人的,现在任何人要挑战这套逻辑,那得先给他们从黄河岸边击退才行。
想一想他们东路军的战绩,金使就又将头昂起来了。
他什么都不怕,他想,哪怕今天他就在汴京城里被哪路刺客杀了,那也是宋人理亏,他是立于不败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