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盘道拜码头,上来先问中的哪一科,名次出身,座师是谁。
武官盘道拜码头,则是先问军籍、世袭军职。
王勋道:“不知老千户祖上军籍是大同哪支边军?”
高文泽答:“祖上在大同镇虎威右营前锋千户所效力,世袭总旗。”
王勋听了这话惊呼一声:“啊呀!在下祖上亦是在虎威右营前锋千户所效力。是世袭的百户。”
“咱们的祖宗可能在一口锅里搅过马勺。要这么算,我与老千户是亲切的世兄弟!我该称你一声高老兄。”
说完王勋给诸葛仁使了个眼色。
诸葛仁连忙奉上手中的小匣子,打开匣盖。里面是两锭金花银。
王勋笑道:“弟无以为敬,谨具拜仪金花银一百两,高老兄权且收着。今后咱们多多来往。”
高文泽推辞:“我怎好拿镇帅的银子?”
王勋这人会打仗,更会做人。他立马露出急了眼的表情:“你我世好,就如至亲骨肉一般。若要推辞,便是见外了!”
高文泽只得将银子手下。在锦衣卫里混了整整五十年,老高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他心知肚明,王勋一定是有求于他。不然堂堂镇帅,大同的土皇帝为何要屈尊降贵,来给他一个半退隐的千户送礼?
高文泽试探着问:“王镇帅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王勋一拍手:“噫!我高世兄简直料事如神!实不相瞒,我的确遇到了一件事,但不是难事,而是蹊跷事。”
“京城里有人给我来了一封信,落款的官职署名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完王勋掏出了那封信:“还请高世兄给长长眼。”
高文泽看了信后,大为惊讶:“总督威武大将军总兵官,这官职我从未听过。但朱寿是当今皇上给自己取得别名啊!”
王勋一冷:“您说朱寿是当今皇上?”
高文泽点头:“正是!当初皇上在西苑开了买卖街,扮作卖草鞋的落魄人。名讳便是‘朱寿’。”
“当时常帅爷,啊,也就是如今的锦安侯,调锦衣卫的人去买卖街扮演百姓、商贩。我亦在其中。”
“我的那个豆腐摊,就在皇上的草鞋摊边上。故而晓得朱寿便是皇上。”
王勋大喜:“啊呀!原来如此!世兄在京里当差小一个甲子,果然见识广博。”
诸葛仁在一旁问:“那这威武大将军总兵官?”
高文泽笑道:“皇上行事不拘一格。总爱编一些官职封给自己。以前皇上还封过自己‘锦衣卫查缉嫖宿、通奸事总旗’呢!”
老高真是个老狐狸。
高情商:行事不拘一格。
低情商:做事没谱儿。
王勋喜上眉梢:“这么说,是皇上给我写了一封劝勉信?”
高文泽满嘴过年话:“依老朽愚见,皇上亲自给王镇帅写信,说明他老人家看重您。今后您必有一步升腾。”
“像宁夏的仇钺一样,封个伯爵也说不定!”
王勋笑道:“那就借老世兄的吉言了!”
他心想:这一百两金花银花得真值,要不说,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呢?老高根本不算朝中权贵,只是个锦衣卫退下来的千户而已。
想到此,王勋道:“高老千户为锦安侯效力多年。应该与他老人家感情深厚.我对锦安侯仰慕已久,您可否休书一封,将我引荐给锦安侯?”
“我会随信给锦安侯备一份厚礼。”
高文泽连连摆手:“大可不必。你不了解锦安侯的为人。若你是有真本事,能打大胜仗的将领。即便你不给他送礼,他也愿意结交。”
“遇到事,他也愿意施以援手。”
“若你是打败仗的庸将。你送银子去,他说不准会让锦衣卫办你一个贿赂罪。”
“啊,王镇帅乃是百战悍将。我想锦安侯是愿意结交的。我可以给你写信引荐。”
高文泽之所以答应王勋写引荐信,是想从王勋手里再敲一笔丰厚的银子养老用。
王勋是明白人,他连忙道:“我愿再给世兄五百两的润笔银!”
高文泽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这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