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噗嗤”笑出了声:“常破奴没有谋反之心,这话用得着你说?”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谋反了,常破奴也不会谋反!他.是朕的兄弟!”
“这王八蛋,胆子太大了!完了完了,驴肉火烧怕是吃不成了!”
江彬见正德帝已经消了一大半的气,便笑道:“人都说儿子随娘,此言不虚。常夫人是胆大包天的女人。在御苑时,敢一人一马一弓一箭与猛虎对峙。”
“常破奴像极了常夫人。”
正德帝骂了声:“都怪朕呐!闲着没事儿来找他叙什么旧?这下好,刚出了皇宫那座大牢房,又进了大兴县衙客厅这座小牢房。”
“既来之,则安之。等着常风、李东阳他们来接驾吧!”
且说常破奴出得客厅,一路小跑去了书房,写了一张字条。又塞进一只信鸽脚上的信筒上。随后将信鸽放飞。
锦衣卫与分驻各省的耳目通急信,都是用信鸽。
这只信鸽是常风在常破奴出京赴任前送他的。父子约定,若常破奴在大兴遇到了急事,可用信鸽联络。
放飞完信鸽,常破奴回到了客厅门口守着。
正德帝在里面吼道:“常破奴!丧了良心的乌龟王八蛋!有客夜来茶当酒。你连口茶都不给朕喝?朕还他娘没来得及用晚膳呢!你想饿死朕啊!”
客厅门口的班头道:“县尊,这厮冒充皇上还敢如此嚣张跋扈?我进去请他吃正反二十个大耳刮子!”
常破奴却道:“不得妄动。你在这儿守着,不要踏入客厅半步。”
两刻时辰后,常破奴提溜着一个食盒进了客厅。
常破奴将食盒打开,把几样小菜、一壶酒、几个白馍放在了桌上。
常破奴压低声音:“这是贱内炒的几个小菜。请用。”
正德帝已经饿坏了,见几样小菜色香味俱全,立刻食指大动,狼吞虎咽起来。常破奴却在旁边给他斟了一杯酒。
正德帝端起酒盅,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酒入口,正德帝便发出奇怪的声音:“唔!呃!这酒.”
江彬吓坏了:“皇上您怎么了?酒里有毒?!”
“啊呕!”正德帝将嘴里的酒和嚼碎的饭食一口全吐在了地上:“常破奴,这是酒嘛?分明就是浓盐水!”
“这是朕幼时捉弄宫中小宦的法子,赐酒,酒杯里装浓盐水!”
常破奴道:“皇上,您也知道是浓盐水?您孤身出宫,身边只有江彬一人。若有心怀叵测之人,在您的酒饭中下毒,后果会是如何?”
“臣告诉您后果。您会中毒而亡。朝廷立时大乱。鞑靼人会趁机南下入寇。百姓生灵涂炭.”
正德帝骂道:“行了,朕知道了!朕都安心当了你的囚徒,你还要朕怎样?”
常破奴双手给正德帝奉了一碗茶:“请皇上漱口。”
正德帝漱了口,继续大快朵颐。竟将四个小菜,三个白面馍吃了个干干净净。
江彬在一旁道:“皇上在宫中时胃口从未像今夜这么好。”
正德帝吃饱,满足的摸了下肚皮:“你刚才说这是你夫人做的?味道不错。想不到李先生的女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哦对了,常青云呢?朕巴巴跑了五六十里,来了你的地头。你总该让朕见见小侄子吧?”
常破奴道:“臣去带犬子前来。”
不多时,常破奴将六岁的常青云带到了正德帝面前。
常青云上回见正德帝还是三岁时,故而认不得。
六岁的小青云,被父亲常破奴教导得彬彬有礼。
常青云拱手:“世叔。”
正德帝一愣:“世叔?”
常破奴在一旁道:“我跟犬子说了。你是我的同年。大名朱寿,字无谱,号野驴。”
当初正德帝在西苑开买卖街,扮作卖草鞋的小贩,化名便是朱寿。
正德帝笑骂道:“你才号野驴呢!小侄子,你爹小时候字大胆儿,号疯狗。”
常青云自然知道眼前的“世叔”是在开玩笑。他拱手道:“世叔说笑了。”
正德帝没有孩子,见常青云长得白白嫩嫩,又彬彬有礼,喜欢的很。
他问常青云:“读书了嘛?开蒙师是谁?”
常青云稚声稚气的回答:“读书了。开蒙师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