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中是一方玉印、一块雕龙玉带,还有一柄扇子。
常风拿起那方玉印。玉是上等和田美玉。印字是“皇帝之宝”。又这四个字,它就不是印而是玺。
常风问:“雕玉玺的匠人呢?”
九夫人答:“半个月前我看着他带着五百两金子在塘沽口上了船。不久之后应该就能到南洋当土财主了。”
常风为了整垮刘瑾,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九夫人在京城绿林道中人脉颇广。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认得。
常风在回京途中派人给她捎了一封密语信。让她找人假造一方皇帝玉玺。
这亦是栽赃刘瑾的手段之一。
常风又拿起那块雕龙玉带。明制,文武正一品,公侯伯,藩王,皇帝皆用玉带。
但只有皇帝玉带是雕龙的。这亦是违制之物。
常风道:“玉带的雕工一般。不过也能凑合用。”
最后常风拿起了那柄折扇。
九夫人道:“这便是刘公公以前经常拿的折扇。皇上应该见过这折扇不少次。”
“咱妹夫晋礼部左侍郎时,刘公公一高兴就把折扇送给了他。”
常风微微颔首,打开折扇。
这柄折扇由九夫人牵线,被京内绿林道的一位暗器高手改造过。扇柄上有机关。一按竟然能够弹出两柄小刀。
常风道:“刘瑾整日带着装着暗器的折扇,在豹房那边伺候皇上,这是有刺王杀驾之心呐!”
“敬武,赶紧将玉玺、玉带、折扇放到刘府查抄出的财物当中。”
尤敬武拱手:“是,义父。”
九夫人起身:“事情办完了,我回府去。哦对了,咱妹妹还在刘府里呢。”
常风皱眉:“糖糖还在刘府?”
九夫人答:“听黄元说,她在大厅中为刘景祥守灵。张公公、黄元都过来劝过她,她就是不走。”
常风叹了声:“唉,她是个重情义之人啊。可惜在京城里,女人可以讲情义。男人却不行。讲情义是会丢大义的。”
这一夜,常风拿出了“常屠夫”的狠劲。看上去他丝毫不讲旧情,把老相识往死了整。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其实不然。
张永给常风看了一本从刘瑾府邸中抄出的《阎罗簿》。
所谓《阎罗簿》,指的是刘瑾这些年通过栽赃陷害杀死、流放的官员名单。是一本实打实的血泪账。
常风是第一次看阎罗簿。上面一个个人名,打红勾的便是丢了人命。粗略一数整整有六七百个之多。
这些都是不愿意依附刘瑾的正直官员。
刘瑾真把自己当阎罗王了。人名后面还记录着杀人的理由。
譬如某某知府抓了一位强辱民女的富户子弟。富户一路拿钱开道,花了十几万两银子求到了刘瑾手下一个小徒孙。
小徒孙趁伺候刘瑾沐浴的功夫,替富户说了话。
刘瑾随口说了一句:“让知府放人吧。”
知府秉公执法,不愿放人。没过半个月,便被内厂抓了起来,刑讯致死。至于罪名.不好意思,刘公公杀人连罪名都懒得编。
常风粗略看了看这本血泪账。刘瑾这么搞大明今后将再无正直官员,迟早会亡国。
他将《阎罗簿》交给尤敬武:“这是刘瑾的重要罪证,放进匣子里贴上封条。我要面陈皇上。”
接下来,常风来到了后院。
后院已经堆成了金银山,银票海。
张永道:“时间太仓促。粗略算了下,刘瑾家财有白银六百二十万两,黄金二十一万两。另有田契、珍宝无算。全部家产折色应在白银千万左右。真是耸人听闻。简直就是大明自开国以来的第一蠹虫。”
说句题外话,张永所说,与史书中记载的刘瑾家财数目严重不符。
严重不符的原因,就在于常风。
常风道:“账目错了!依我看,刘瑾家财有黄金一千二百一十七万两;白银两万万七千八百万两。”
张永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常帅爷,你说多少?”
常风重复了一遍:“黄金一千二百一十七万两;白银两万万七千八百万两。”
张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