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刘瑾势大。我知道,你们依附于他只是为了求个自保而已。我不怪你们二人。”
“别说你们了。就连内阁的李首辅不一样要在明面上屈从于刘瑾?”
“你们跟张采不一样。我会尽力保全你们二人。”
钱宁和石文义双双抱拳:“多谢常帅爷。”
常风道:“人已经撒出去了,走,去诏狱门口。等着焦芳、刘宇、刘玑那群人被押进诏狱。”
尤敬武压低声音提醒:“义父,你刚才给王万更的名单似乎漏了一人,吏部左侍郎张彩。他也是最铁杆的阉党。”
常风看了尤敬武一眼:“哦,漏就漏了吧。百密总有一疏。”
显然常风是要放张彩一马。
刘瑾府邸正厅。
常恬已经张罗着,让下人们在正厅内外挂满了白布、白绸,布置成了灵堂。
义父女二人此刻正在装着刘景祥的棺材前烧着纸钱。
常恬道:“发送大伯的纸活,我跟黄元亲手扎。我那老公爹以前是开寿材铺子的。黄元从七岁起就会扎纸活。”
刘瑾感叹:“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啊。”
就在此时,张永带着东厂的人持刀带甲冲了进来。
刘瑾皱眉:“张永,你带着这些虾兵蟹将来这儿做什么?扰了我大哥驾鹤西游,我把你剁碎了喂狗!”
张永拿出了圣旨:“有上谕,免除刘瑾一切官职,着东厂立即逮捕,押入锦衣卫诏狱严加看管,钦此。”
刘瑾一愣,随后一声怒吼:“张永,你勾结杨廷和矫诏!”
张永道:“刘瑾,你就不要胡搅蛮缠了!你参与安化王谋反,人证物证俱全!好歹是当过内相的人,给自己留个体面吧!”
刘瑾大吼道:“谋反?放屁!我是什么阿猫阿狗想抓就抓的嘛?来人啊,去内厂、西厂、锦衣卫调兵”
张永面色平静:“别做无谓的挣扎了。那样只会坐实你谋反的罪名。常帅爷已经控制了锦衣卫。江彬、石文忠已经指挥京营兵包围了内厂、西厂。”
“来啊,带走!”
“慢着!”常恬喊了一声。
喊完常恬走到了刘瑾面前:“义父,这一次您落难,女儿无法再救您了!从成化二十二年算起,您跟我有整整二十五年的父女情分。”
“您临走前,我不喊您义父。我喊您一声——爹。”
刘瑾听到这话,眼泪夺眶而出:“糖糖,好女儿。有你这声‘爹’,我这辈子值了!”
常恬的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她知道,大哥跟义父这次既决胜负,也决生死。跟义父这一别,恐是永别。
刘瑾擦了下眼泪,对张永说:“让我老老实实跟你们去诏狱?可以!但我要坐八抬大轿!还要骑兵开路。”
张永点点头:“成。我给你这个最后的体面。来啊,准备八抬大轿,送刘公公去诏狱。”
东厂的人押走了刘瑾。
张永又吩咐道:“东厂的崽子们。你们抄家的本事是常帅爷教的。别给他丢人,立即查抄刘瑾的财产。”
一众东厂蕃役高呼:“是!”
常恬送走了刘瑾,没有离开刘府,而是走到了刘景祥的棺材前,继续烧纸钱。
张永走到常恬面前,帮着她捻黄纸:“郡主,你赶紧回府吧。如今刘瑾的府邸是个是非之地。”
常恬却道:“不,我不走。我得替义父发送了大伯再走。”
张永劝她:“你不要再称刘瑾为义父了。他这次在劫难逃。你还称他义父,常帅爷面子上会很难看。黄元也会受牵连。”
常恬却道:“不管他权倾朝野还是沦为阶下囚,他都是我义父,我爹!”
“这话就算到皇上、太后、皇后那儿我也敢说。”
张永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叹了声:“唉。郡主,我还要办公差,先去忙了。”
常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烧着纸钱。
锦衣卫诏狱那边。
常风仿佛一个大喜之日在门口接待宾客的新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