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也只好按照规矩将杨慎除名。”
史书载:正德三年春,杨慎入会试。主考王鏊予慎卷首。然烛花落卷,慎不得贡。
就这样,杨慎稀里糊涂失去了荣登杏榜,连登金榜的机会。
说是稀里糊涂,刚才那毛手毛脚的小宦是谷大用的徒孙。谷大用又是刘瑾的人。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显而易见。
其实,刚才小宦们动的手脚,何止是阻止杨慎入榜?
一众考官阅了两天两夜的卷,早就头晕眼花,腰酸背疼。
集中传递入选考卷的,是殿内伺候的小宦们。
有一个小宦趁人不备,将糊名下面写着“河南籍举人焦黄中”的卷子与一张入选考卷掉包。
次辅焦芳的长子焦黄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成为了贡士之一。
说句后话,刚才那群考官所言的确灵验。三年后的正德六年,杨慎再次参加会试。依旧杏榜夺魁,殿试位列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
言归正传,所有糊名全部撕去。王鏊一一录入杏榜。杏榜上没有常风的名字。
正要封榜呈送正德帝。王鏊却一拍脑瓜:“今夜出了意外,把咱们都给吓糊涂了。咱们怎么忘了,之前礼部定下今科贡士为三百四十九位,取天吉之数。”
“现在少了一份杨慎的考卷。贡士尚缺一员啊!”
一名考官连忙道:“可不!险些坏了天吉之数。王阁老,咱们将原本落榜的第三百五十名补入杏榜就是了。”
另一名考官拿来了第三百五十名的卷子。
王鏊撕去了糊名:“什么?竟然是他?”
一旁的谷大用问:“是谁啊。王阁老怎么脸色都变了?”
王鏊朗声道:“本科杏榜的最后一名是顺天府举子,常风。”
此言一出,一众考官再次哗然!
“常风?锦衣卫的常屠夫?”
“怎么可能?他只懂得整人、杀人、栽赃绑票打闷棍。他的才学能跻身杏榜?”
“诸位,别小看常屠夫。他的举人功名当年是凭本事自己考出来的。想来应该也有几分才学。不过才学一般,不然怎么会差一点名落孙山呢。”
谷大用听到常风入了杏榜,心中暗道:难道这真是天意?刘公公吩咐了,不得阻挠常风登杏榜,一切顺其自然。没想到他真中了!
杏榜名单被送入了西苑豹房。
正德帝仔细的看了名单,在榜尾看到了常风的名字。
正德帝朝着身边的刘瑾笑了笑:“大伴儿,常风位列榜尾,别是伱搞的鬼吧?这么大一张榜单,常风怎么会这么巧,不偏不倚,正中榜尾?”
“你是帮他了?还是压制他了?”
刘瑾连忙解释:“皇上,会试是朝廷的抡才大典,就算借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干预。老奴怎么敢帮他?”
“再说,常风对老奴既有救命之恩,又有提携之恩。会试是他的心结。老奴怎么可能压制他?”
正德帝点点头:“看来姨父的才学,仅是‘尚可’的程度。勉勉强强能够成为贡士。呵,这样也好。朕还想任用他个文官职位,看看他除了锦衣卫的差事,还能不能办文官差事。”
“姨父已经入杏榜了。一个三甲进士功名是跑不了的。”
正德帝的话音中透露出一个信息:他想启用常风。但又不会让他担任厂卫的官职。
刘瑾道:“皇上圣明。常风是有才学的。可惜他跟老奴之间有些误会,导致一年前他在早朝时大骂老奴。”
正德帝笑道:“夫妻没有隔夜仇。至交亦没有隔夜仇啊。你们是二十多年的至交。找个机会,朕摆一桌和头酒,让你们握手言和。”
“唉,太后和皇后最近老在朕耳边念叨,让朕重新重用常风。朕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正德帝说得轻飘飘的,其实他已经被张太后和夏皇后逼得脑袋都大了。
张太后上个月还威胁正德帝:“想当年哀家的命是常风夫妻二人救下的,若没有常风,岂有哀家这个后宫之主?”
“你若还将常风扔在贵州那个荒芜之地,就是对哀家不孝!哀家将去太庙找先皇哭诉你不孝!”
夏皇后更过分。直接说:“皇上疏远忠臣是被鬼神迷了心智。若皇上一日不启用常风,臣妾便一日不与皇上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