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大骂“贪官污吏”,这引起了尤敬武的警觉。
大明的官,十官九贪。官员骂贪官岂不等于骂自己?
王奕自知失言,笑道:“啊,瞧我这张嘴。喝多了莱州特曲就没把门的了。”
就在此时,医官从通铺里走了出来,来到尤敬武面前:“县尊,土法子也止不住泻啊!他又窜在裤裆里了。”
尤敬武疑惑不解:“到底怎么回事?又没吃什么可疑的东西,百草霜止不住泻,土法子也止不住泻。”
巴沙将尤敬武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建议:“我看不能让梁伯宏去驿站外的茅房了。外面狂风骤雨,一直进进出出,容易给杀手可乘之机。”
尤敬武吩咐:“来啊,把林师爷送到我的卧房,用我卧房的恭桶。”
驿丞连忙阻拦:“这不合规矩!师爷无官无职,怎么配用驿站的官员卧房?除非”
尤敬武对驿丞失去了耐心。他直接从袖中掏出十多张银票,大约有五百多两,摔在了驿丞脸上:“不就是要银子嘛?这些够不够!”
驿丞先是愤怒不已,但片刻后,他发现尤敬武砸他的东西是银票。
驿丞立马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啊,不过贵衙师爷今夜害了这么严重的腹泻之症。特事可以特办。就让他用你的卧房吧。”
说完驿丞将地上的银票一张张捡起来,塞进了袖中。
尤敬武心中暗骂:大明官场真是一团黑!连芝麻大的驿丞都想尽一切办法敛财。那些部院大臣就更不必说了!
夜渐渐深了。
吕大虎的卧房,就在尤敬武卧房的隔壁。
也就是说,杀手“毒黄雀”翠仙跟她的目标梁伯宏只有一墙之隔。
吕大虎对翠仙说:“外面怎么吵吵闹闹的。我出去打探打探。”
翠仙点点头。
吕大虎出得卧房,下楼的时候故意抬高了嗓门:“不愧是怡红楼头牌啊。功夫了得。累得我口干舌燥。我得找点凉水喝喝。”
他来到一楼大厅,走到了尤敬武面前:“于知县,那小娘们真是名不虚传啊。”
说完他拿起茶壶,对着嘴“沌沌沌”一阵牛饮。
一旁的知县王奕打了个哈欠,对尤敬武说:“夜深了。于大人,我先回卧房歇息。”
尤敬武微微颔首。
待王奕走后,吕大虎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五个字“借一步说话。”
尤敬武其实对吕大虎持有几分的怀疑。常风在他出京前曾叮嘱过他,外出办案,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不过尤敬武为了一探吕大虎的虚实,决定跟吕大虎单独说话。看他会说什么。
尤敬武起身:“我去牲口棚看看我带来的牲口喂饱草料没有。”
吕大虎道:“我也去趟牲口棚,看看驿马准备的怎么样了。明天雨停了我好换马飞奔去京城送军报。”
二人冒雨来到驿站后院的牲口棚内。
吕大虎道:“尤爷,我知道你不能完全信任我。常帅爷告诉了我一句话,他说,只要我将这句话说予您,您就会明白我是自己人。”
尤敬武问:“什么话?”
吕大虎正色道:“严家什么都好,就是茶不怎样,一股泔水味儿。”
这是常风、尤敬武爷俩单独相处时说过的一句话。
当初常风与尤敬武前去严家下定礼。严家是江西分宜人,喝的是庐山云雾茶。
常风喝不惯,回家之后,半开玩笑的跟尤敬武说了这句话。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旁人在场。
常风将这句话当成了一个暗号,证明吕大虎身份的暗号。
尤敬武道:“果然是自己人。”
吕大虎道:“尤爷,翠仙和他手下的四名龟公乃是谢家派出的杀手。一回儿回了驿站,咱们得想法子将他们活捉。他们是谢家谋杀罪官、袒护盐案贪官的铁证。”
尤敬武问:“你是如何知道他们身份的?难道伱能靠着床上的交锋探知女人的真实身份?”
吕大虎答:“在翠仙进入驿站之前,我已知道她的身份。”
尤敬武皱眉:“翠仙进驿站之时,你、我、巴沙三人站在二楼走廊上。你为何不告知我?要到一个时辰后才跟我说?”
吕大虎苦笑一声:“因为我身份隐秘,隐秘到不能让巴沙知晓。”
尤敬武狐疑的看着吕大虎:“怎么讲?”
吕大虎道:“这说来话长。常帅爷为了在首辅刘健身边安插耳目,使出了反间计。让张采张佥事假意暗中投靠刘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