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风拱手:“赛掌门。”
赛棠红惊讶:“我又惹上钦案了?”
常风解释:“赛掌门误会了。我是来找你办正经事的。”
赛棠红一愣:“一次四个人?这正经事太大,我接不了!”
钱宁笑出了声:“我说赛姑娘你想哪儿去了。我们常爷找你有要事相商。”
常风坐到了椅子上:“赛掌门,我听说你最近在做粮米生意,红利颇丰。怎么做的?”
赛棠红道:“咳,这事儿啊。简单,水往低处走,货往高处流。”
“我们妙手门有个师兄,前些年去了辽东。混了十来年也算混出了名堂。在辽东都司衙门当了吏首。”
“辽东那地方是苦寒之地,缺粮,粮价高。北直隶粮价低,这俩月更是低得吓人。我就从通州那边买粮,运到辽东去给我师兄,赚个差价。”
常风问:“你是从通州的润德粮行买粮嘛?”
赛棠红点头:“是啊。”
常风道:“这么说你跟润德粮行很熟了?可否给我引见引见?”
赛棠红问:“常爷也对粮米生意感兴趣?”
常风附到赛棠红耳边,嘀咕了一阵。
赛棠红道:“成。您开口了,这忙我一定帮。”
常风道:“那咱们这就去通州?”
突然间,常风发现徐胖子不见了。
常风问钱宁:“徐爷呢?怎么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钱宁没憋住笑:“徐爷好像去找那个小芸了。”
常风怒道:“他娘的,他还真想跟我当靴兄弟啊!”
众人骑马出了京,赶往通州。
通州是京杭大运河的终点。各省漕粮都是在此处卸船。
这里是大明最大的粮运内港、粮食贸易中心。
大明户部的官仓有两个。一个是京仓,另一个就是通州仓。京仓为天子之内仓,通州仓为天子之外仓。
赛棠红领着常风等人来到润德粮行大门前。
这粮行是一座四进大宅子。
门房拦住了众人。
门房问:“赛掌柜,要进去谈生意?”
赛棠红从袖中拿出一块碎银,塞给了门房:“对。通融下。下回去怡红楼玩,我找个功夫好的陪你。”
门房掂了掂银子:“咱粮行的规矩。掌柜的能进,跟班儿不能进。”
常风穿着绸缎,看上去像是个掌柜。徐胖子等人则穿着布衣,扮作他的跟班。
赛棠红指了指常风:“成。这位吕掌柜是我朋友。让我帮忙引荐下你们粮行的人。他跟我进去。这几个跟班留在门前等着。”
门房点点头:“进去吧。”
常风跟赛棠红进了润德粮行。里面人来人往,一看就知道生意兴隆。
常风压低声音:“一个粮行的门房,快赶得上衙门的守门吏了。进个粮行还要塞门包。”
赛棠红道:“不知道多少粮商都指着润德粮行这棵摇钱树发财呢。他们的门房自然有了行市。”
常风问:“你为啥给我编了个‘吕’姓,不是赵钱孙李?”
赛棠红掩嘴轻笑:“小芸跟我说,你那儿似驴大。”
常风一愣:“她怎么什么都说。”
赛棠红道:“一帮马蚤蹄子聚在一起,什么都说得出口。”
赛棠红领着常风,找到了她在粮行里的对接人。
此人是个站柜先生,姓苏,四十来岁。眼睛虽小却十分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个生意场上的老油子。
赛棠红介绍:“苏先生,这位是南边来的吕掌柜。”
苏先生道:“啊,久仰久仰。”
常风装出南方腔调:“阿拉是江南银。来贵粮行是有笔大生意要谈。”
苏先生狡黠的一笑:“听口音,您是松江府人士吧?”
常风故意遮遮掩掩:“啊,勿是,勿是。”
松江人说“不”都是发“勿”的音。常风故意坐实苏先生的猜测。
苏先生问:“说吧,您是来买粮还是卖粮。”
常风道:“阿拉自然是卖粮。卖的是江南上等好米。我们江南出的米又软又糯,蒸出来又香又甜你晓得不啦?”
苏先生头回见常风,自然心中存了几分戒备。
苏先生笑着问:“江南的好米运到通州来,运资太高了。您为何不把米销到山东?山东离江南近一些,运资也能省一些。”
常风故弄玄虚,用扇子遮着嘴,压低声音说道:“阿拉的米是用官船运到通州来,不费运资。”
苏先生一副秒懂的表情:“明白了。您不是掌柜。您应该是江南哪位地方官的幕宾对吧?”
“不然怎么能白用漕运衙门的官船?”
常风连连摆手:“勿是,勿是。”
苏先生笑道:“吕爷不必避讳。您这样的官员幕宾,我们润德粮行一天总要接待十几位。说吧,你有多少米?”
常风伸出了五根手指。
苏先生问:“五千石?”
常风微微摇头。
苏先生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五万石?”
常风点头:“侬讲对啦!五万石,吃不吃得下啦?”
苏先生微微一笑:“别说五万石,就算五十万石照样吃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