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恩延静静的凝望着许安随,他脑子里划过一片白昼,突然好像什么都思考不了,只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唤着他,带他一步步的走出黑暗。
许安随坐到她面前,拍了拍乔恩延肩膀,
“做好人当真是不易。
恶人可以心安理得的作恶多端而不带一丝愧疚,而像你们这样的纯义之辈却总活在愧对他人的泥潭里终日不得解脱苦苦折磨自己。
何必呢?
所以,好人命短都是这个原因么?”
乔恩延摇头,
“对不起,对不起。”
“住嘴,”许安随转脸怒斥,
“对不起我的是林玉麟和北鞍那群该死的细作,
你爹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林玉麟和教帮想让你爹替他们背上这笔血债你就背,你有什么资格替你父亲担了许家军二十万条性命的孽债。”
“我…”
乔恩延哑然,他仿佛从许安随的脸上见到了许老元帅的那副可定山海的样子。
“你爹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他没有错,你更没有错。
错的是那些可恶的背后之人,那才是我们应该抽骨实髓千刀万剐的仇人。
你不是要参军么,那就去匡北,去找长风军,
咱们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替那些枉死之人报仇雪恨,
咱们要跟北鞍那群贼寇,还有瑾王余孽好好算算这笔账,要让他们付出千倍万倍血债血偿。”
乔恩延倔强的一抹鼻涕眼泪。
他本想着如何在教帮和林玉麟身上乱捅几刀泄愤。
可如今听完许安随一席话便突然就释然了。
他始终没有再给那些人一眼哪怕是一丝蔑视。
他在一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夜里无声告别这个生他养他的故乡,背着父亲的鸣沙双刃刀一路向北狂袭,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为了所谓的报恩而泯灭人性,值得么?”楚彦之问。
林玉麟似有惆怅的哼了一声,随即扬了扬头眼底含尽了前尘往事。
“呵,最讨厌你们这种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人。
怎么?
你们的恩就是恩,就叫知恩图报。
而我们的恩就不能叫做恩,报恩就是泯灭人性?
可笑,可笑至极啊,
生而为人,你又高贵到哪去,
就算高高在上的皇帝不知踏了多少皑皑白骨才最终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上。
世间之事皆为利往,做什么谈理想,谈道德,
成王败寇而已,输了就是输了,要杀要剐尽管来便是,我至今对所做之事无悔,今生无悔,来生无悔,生生都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