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川的手轻抚着夏卿卿齐耳的短发,一股心酸从心底涌上来,他想说什么,始终没说出来。

夏卿卿回握住他已经伤痕累累布满茧子的大手,“以后怀孕了,长发很不方便。”

陆怀川依旧没说话。

他的卿卿最是爱那一头长发的,不管多累多困,她都要仔细呵护她的头发,陆怀川还记得有天半夜,夏卿卿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把他摇醒,“阿川,我好像掉头发了。”

她那个时候的小委屈,和求安慰的样子,陆怀川直到此刻,还记得清清楚楚。

夏卿卿的头发是被越国鬼子包围的那一天,亲手剪掉的,他们要做假人,为了逼真,夏卿卿把自己的长发剪了,分散开戴在假人的身上。

她仰着脸看陆怀川,“阿川,你不知道,我的头发起到了很大的迷惑作用。”

陆怀川抬手触摸她的脸蛋,不似之前那么光滑细腻,甚至有粗糙的裂痕了,可她的双眼依旧明亮,陆怀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强压着心底的心酸在她的发顶揉了一把,声音闷闷的,“嗯,我的卿卿好样的。”

夏卿卿就笑,陆怀川把她拥进怀里,半晌突然开口,“卿卿,回去把头发留长,我给你洗。”

他们都知道,陆怀川说的,不只是头发。

夏卿卿的委屈和难过在这一刻终于排山倒海般袭来,她以为自己够坚强了,可眼睁睁看着战友死在自己身边,没吃没喝被敌人的枪林弹雨包围,被暴雨冲,被烈日晒,明明身体已经报警还要拼命绷紧一根弦。

瓦砾遍地,哭声震天,空气里都是带着哀怨的血腥味,前一刻还在和你说家里人的战友,下一刻就有可能永远闭上了眼。

心理防线在一次次崩溃后又重新建立。

夏卿卿不敢哭,不敢怕。

没有陆怀川的地方,她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要做顶天立地的军人。

可被陆怀川抱在怀里,让她重新蓄起长发,夏卿卿再也忍不住了,这场仗,是多少人用鲜血换来的……

和越国的反击战,我们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大部队只稍微休整,便立即回国。

不到一个月的反击战中,我军伤亡人数达三万之多,其中包括地雷同志和马志明同志,还有千千万万个甚至叫不出名字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