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交锋(二)

当时谢氏请立谢瑛为世子的奏本都已经呈递到上京了,因为此事,定渊候谢兰峰主动撤回了申请。

事后朝廷彻查此事,查出是兵部一名官员在往前线发咨文时不慎泄露了行军路线,惹下大祸。天盛帝大怒,将兵部官员从上到下全部料理了一遍,轻者罚俸,重则降级,那名涉事官员则直接枭首示众。

然而兵部凡是发往前线的一应文书,都要经凤阁审核,虽然几个涉案职事官也受了连带处罚,可如此荒谬的错误,竟无一人察觉,尤其是把持军政大权以办事审慎闻名的凤阁首辅卫悯,实在匪夷所思。再加上那名犯事官员正是卫氏门生,不得不让人多想。

当时为了收复西京,北境军派出的全部是精锐部队,伤亡惨重可想而知。北境军甚至至今都未能从那一战里恢复元气。

谢琅何等性情。

性烈如火,睚眦必报。

西京之仇,在他这里便是死仇。

“唯慎,这庞老三出了名的嘴上没把门,一根筋,你也莫与他一般见识。”

姚松还在努力说和。

谢琅没说话,眼梢压着,懒洋洋重新擎起了一只新酒盏。

这时,一名挎刀的小校忽从外头一溜烟跑进来,到庞海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庞海面色大变。

姚松忙问:“怎么了?”

庞海倒吸一口凉气,说:“宫中大珰刘喜贵让人在巷口给杀了。”

他用手比划着动作。

“挨了有十七八刀,快被剁成肉泥了。”

刘喜贵也算个响当当的人物,众纨绔闻言,个个都惊讶张大嘴。

原本端坐饮酒的裘英则霍然抬头,下意识看向谢琅。

“怎么就让人给杀了呢?”

姚松也脸色发白嘟囔了句。

宫中大珰横死街头,事情恶劣程度可想而知,当下众人也没有宴饮的心思了,仓促喝了几杯,就起身告辞回府。谢琅留在最后,雍临看没人了,才进来,先看了眼裘英,又问谢琅:“世子骑马还是坐轿?”

“你先出去。”

裘英忽道。

雍临一愣,面有难色。

“不必了。”

谢琅搁下酒盏,舔了下唇:“我是打算杀人不假。”

“不过我到的时候,已经有人提前下了手。”

“那阉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在那狗喘。”

“我不过——补了最后十八刀而已。”

上一世,谢氏满门被处决三个月后,刘喜贵被人刺死在宫外的私宅里,据说是因为与人争一小倌,被人买凶杀害。他因此错失了亲手手刃这阉竖的机会,成为永久遗憾。

今日这十八刀,不过让这阉竖提前血债血偿而已。

他刻意留了一口气,让他阉竖一点点品尝被利刃凌迟的滋味。

两辈子了。

他第一次如此痛快。

裘英看到了谢琅瞳孔深处澎湃翻滚的杀意与快感,这已是他第二次,从世子爷眼里看到这种异样情绪。

不安问:“世子可看清,是何人动的手?”

谢琅摇头。

“伤口在心口,像是没有防备,被人用短匕毙命。而且……”

“而且什么?”

谢琅却没吭声。

当时他发现刘喜贵时,那阉竖胯.下之物……分明是正发情的征兆。

莫非,是死于情杀?

裘英已经顾不上追究了,只道:“宫中大珰遇刺,案子多半要归到北镇抚那边,世子处理得干净,没留下什么把柄吧?如今的北镇抚指挥使章之豹,出了名的阴鸷多疑,手段酷烈,凡他经手的案子,极少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