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课:活下来。无论是鬼怪还是人心,活着才有答案。”
鹧鸪哨曾经问过他。
“你每隔几十年就失忆,像被重置的傀儡……恨吗?”
他当时说。“忘了,就不恨。”
“自欺欺人!”鹧鸪哨摔了酒坛,陶片迸裂声惊起夜鸟,“我忘了幼妹的模样,却记得她死时手有多冷!”他抓起新坛拍开泥封,“喝!醉了至少能梦见想记起的人。”
“不要把自己限制的太死,你是人可以哭,可以笑,可以软弱,可以闹,你的司藤姐姐她会保护你,比起黑瞎子,我更信任她。”
未尽的话语是,人心易变,在变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而植物成精的,却是跟他一样的外冷内热。
黑瞎子则是外热内冷之人。
张起灵接过酒坛仰头灌下,酒液混着雨水滑过喉结。竹楼外惊雷炸响,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似被雨打散的烟:“……我梦见过你。”
他还梦见了瞎子,白玛,司藤。
当年接鹧鸪哨出来的时候,他说他要去美国生孩子了,国内对于他来说是个伤心地。
他的孩子会履行约定,果然没几年他就会接到他的信息。
他有孩子了,孩子长大了。
鹧鸪哨填补了张麒麟父亲的空白。
那个人像父亲一样的可靠。
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安心。
除了不方便的那几年每年他都有礼物,后来国内开放了,他们也回国了。
他在国内陪了他几年就出去了,主要是当初事业铺的太大收不住手了,自己的女婿更加的厉害,都忙不过来。
想来最后时刻子孙都在跟前,他也是快乐的。
前半生孤苦,后半生总算是有了甜。
“要去看看吗。”
黑瞎子的话拉回了哑巴的思绪。
张麒麟摇头,“上次都说过了。”
主要是鹧鸪哨还说过,他能保证的只有三代,三代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他死了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