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宝莹指着秦癫子,以一口和悦清晰的本地官话说。
“这就是镇上大名鼎鼎的秦书田,秦癫子,仗着会舞文弄墨,吹拉弹唱,活跃得很,你们多少人听他讲过那些腐朽没落、借古讽今的故事?你们家里的娃娃,有多少叫过他做‘秦叔叔’、‘秦伯伯’的?”
她声调不高,平平和和,有理有节地讲着、问着。
整个会场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住了,寂静得会场上的人全都屏声住息了似的。
“秦癫子不老实!喊他跪下!”
台下马上有人吼了起来。
“秦癫子跪下!”
“秦癫子不跪下,我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
秦书田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浑身都叫冷汗浸透了。
“天呀!我以脑袋作保!我没有、我没有!”
窦宝莹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像李国香一样,习惯地拢了拢额前几丝乱发。
“秦癫子,还是敬酒好吃呐,你带个头讲讲,这些任务,都是谁派给你的?”
......
沙汀捧着稿子,愣了许久。
天色晚了,办公室里有些黯淡,纸张上带着蜜色,他却仿佛从文字之间看到了光——
人物弧光!
窦宝莹这个角色,一开始仇恨李国香,后来渐渐向李国香靠拢,最后甚至比李国香更变本加厉。
这就像微风在树叶间传递消息,涟漪逐渐扩散为波澜,把读者引向严峻的沉思,颇具石破天惊之感。
“老沙,怎么样?”光未然见沙汀放下稿子,迫不及待问道。
“......”
沙汀没有回答,搁下放大镜,抬头看向坐在窗边的江弦。
纸张上的弧光仿佛一直延伸至他身上,暗沉的房间里,他那神奇的才华、非凡的创造力,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