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个娘们?我与此人熟不熟?”我烦躁地夺过烟盒,也为自己点了支烟,问。
“三十多个女的,我怎知她叫什么?此人与你应该是熟悉的,反正我见你俩时常在交谈。嗐,你管她究竟是谁?这不重要,现在你我在商量的是,要如何将康斯坦丁救出来。目前她就在底下的泛渣之井,被锁在其中一间刑房内。”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当然要搞清她是谁,我俩偷摸回来,还另外带来一个人,论斗狠她才是行家。可参照你的描述,潜入的郁金香部队已遭不测,死了不少人。而今她就在龙口下摸索,懂得给猫下回音虫的就只有她,倘若折了,就再没可能将消息传达出去。”
“是吗?我没怎么注意,视线一直集中在你身上,我还没无聊到对家庭妇女目不转睛的程度。不过黑猫恐怕无法帮你传递消息了,因为它与佐哥一块被锁在泛渣之井底下。”男子朝道场方向扫了一眼,不由打了个哆嗦,答:“新来的一群罩袍女尤为可怖,她们吃人你知不知道?送武器来的那个西裔青年,就被她们卸去一条腿煮了,那个胖子多半已遭不测。”
“你是说墨西哥人?那两个军医人在哪?”我听得毛骨悚然,刚想寻机偷摸过去,又被他钢爪般的怪手擒住,男子在情人被囚的绝境下,依旧不忘在我身上捞便宜,冲那涣散的眼神,他似乎也觉得自己没多久可活了,逮到一个算一个。我只得重新缩了回去,问。
“不知道,许是趁漏跑了,总之他俩没被抓住。你再这样心不在焉,我可要生气了。”布雷德利也有些掂量出自己实力,变得傲然起来,不过他有求于人也不敢做得太放肆,抽第二支烟时,又说:“那个带人进洞的妇女,应该是你们里的厨子,常与粗蠢农妇一块送饭。”
负责莉莉丝们日常饮食的,不外乎四人,艾莉森、两名主妇和牡丹。就着这点我细较下去不由狐疑,因为按特征来辩,她应该是香橙姐妹,可适才我还在瓦砾堆里见过她的尸身。男子依旧自顾自慨叹虫子女人如何无辜,我一把揪住他,问:“布雷德利,我倒要问你了,既然你现在也是苍露鹡鸰,干嘛不自己去解救大长老?她不是能幻化为虫豸么?又怎会被人轻易困住?若是连你俩都没把握的事,为何觉得我能办得成?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
“老实说我是能逮一个算一个,并没抱太大希望,因为所有人里,只有你会撬锁啊。对了,还有件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在身上一阵狂掏,取出宵草樱刃,说:“我偷偷去见了她一回,康斯坦丁说她被夺了什么东西,反正就是打回原形,需要用到这把小刀。可你想,化为灰尘般的蚊虫,我怎么将它带下去?这就是找你来商量的原因。”
恰在此时,碉楼方向的枪声戛然而止,丘下传来大型功放的摇滚乐声,和群贼的欢呼。两者似乎打累了,暂时偃旗息鼓。探头去望,那七名死神般装束的罩袍女依旧环伺在碉楼前不敢松懈。由着这些我计上心来,便推了一把药店老板,换了张笑脸说:“好吧,康斯坦丁的事我会尽力,老实说我对这个神秘的高大娘们很好奇。既然如此,你也齐头并进,不论通过什么方式,你设法去到坡下,在铁狼和火炬联盟的大帐前,你会见到一个身披红风衣的瘦女人,赶紧将消息传达给她。否则就晚了,到时别说康斯坦丁,恐怕连我也将命丧黄泉。”
“这,可是他们有气胶弹啊。起初对抗时,两个后跑来的娘们费尽全力也只干掉黑帮几个人,自己反被钉死在坡道中央,结果你也见到了。我曾听神使说,那种水炮专事对付鲈形虫,所以才又从龙磐调来一群塑骨云鲈,合着我下去,不是在找死么?”
“没事的,你已不再是曾经的你,早已盘龙在天,只是缺乏勇气。布雷德利,你想不想吻我?我是说投入感情的亲吻,而不是井下咱俩敷衍的那种。”我伸手接过怪刀,问。
“这当然好啊,但你不是嫌我口臭么?而今成了怪物,只怕你更难接受这股怪味。”男子话音未落,脑袋早已被我抱住,我蹙紧眉关将唇舌迎了上去
。
这个可怜男人需要有强大的动力,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愉悦过后,我忙推开他按在我胸前那对粗糙的手,羞涩道:“只有当解除危机,我与你才能更近一步。”
药店老板昂首阔步而去,孤单活了几十年的男人就是这么单纯。我冷哼一声,也开始起身疾行,不论奥莱莉身在何方,我都得拖上这个精通异端邪说的后援,不如此就进不得道场。要是能见到康斯坦丁,我须得与她交谈一次,才能明瞭整件事的始末。倘若能将之纳投名状献给暗世界,或许就能作为筹码,换回我最迫切想要的红利,让Dixie再度重生!
我最后扫了一眼道场,屋里仍旧静悄悄的,很显然天竺菊已不动声色地混了进去。再看向碉楼方向,所谓的塑骨们也正注视着底下,趁着所有人都无暇顾及钟楼,我蹑手蹑脚地翻下鹿血滩池口,踏着土墩步步下去,不多久便踩到了冰寒刺骨的实地。
“这个鬼地方,比起回避场的冷库没好在哪里。”我揉着发红的翘鼻,不住往手心哈气,掏出射放头灯拧亮灯珠,一道绿色光带劈开无尽黑暗,带领我走向未知的深渊。
话分两头,阵阵清脆的滴水声,划破漫漫长梦,范斯从昏沉中缓缓醒来,便见得鼻血在垂落,已在胖脚丫前聚成了血洼。视线继续上抬,则是滚卷浓密的腿毛,同样淤青斑斓。
“诶?我的鞋呢?”他感到阵阵寒意袭身,方见自己已被剥了个精光,只剩得一条血迹斑斑的草莓裤头,结结实实捆在十字架圆箍上。在他边上五米之外,捆着另一个卷发青年,他一条腿被完整地截断,血流如注汇成了个池子,周身爬满道道蚯蚓般的伤口,脑袋耷拉在胸前,小腹也不再起伏,似乎已断气了。这个家伙正是自己的好搭档,墨西哥人帕科。
“难道咱俩被活捉了?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又是怎么被拖来这里的?”无数疑问堆积在范胖脑海中,曾有过激烈的对抗,耳旁都是人的惨叫,以及黑暗中频闪的寒光,记忆在遭到重击后开始变得凌乱,几乎连接不上。他不敢放声呼救,只得继续装死眯起眼打量四周。这片黑沉沉的大屋正是道场,不知为何它变得漆黑阴沉,与之鲜明对比的是楼外空地,滂沱大雨已成了毛毛细雨,天地间一片惨白,虽然不见阳光却异常刺眼,约莫是下午时分。
道场正前,泥塑木雕般站着几十个罩袍娘们,个个神情专注,嘴里哼唱难懂的音律。
“太丢人了,我居然被一群娘们给俘虏,难道全军覆灭了么?这该死的,看来此番老子定要被她们当猪肉吃了。但话说回来,两只公羊呢?”透过层层叠叠的人影,他没找到其余人,很显然拉多克剃刀与琴弦躲过一劫,也许此刻已逃脱险境。为何范胖如此肯定呢?那是因为在大屋对面,也竖着同样的十字架圆箍,原本是为他俩备下的,然却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我得赶紧记起来才行!”范胖竭力回忆,不住偷瞟那群女人。他可以肯定,没栽在她们手中,虽然自己是个弱者,单论拳头气力,也许只有农妇能将他制服,其余弱质女流那就免了。然在奔逃中,艾莉森未曾露过脸,枣核与夜来香也没追来,那又是被谁干趴下的呢?他正感到满头雾水,便见得有条身影缓缓从神龛背后绕将出来,那是烂麻与破布缠作一团,豪无形体的怪人,显得异常高大,朦胧之下有些象威士忌标牌人头马。
“Whatthefuck?Itwasthisevilthing,that’sit!”范胖狂呼起来,虽然他意识到立即吞了回去,但还是发出一丝颤音。人头马浑身一凛,脑袋机械般地转了过来。
“是的,就是它。”帕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脑袋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在女神峰围攻战爆发之前,范胖、帕科、拉多克以及琴弦四人已徘徊在鹿血滩龙口之下,这个地方由无数巨大根须和树腔所构筑,形成了一个个山洞般的树瘤作为初次下来的人,当务之急是得先熟悉环境。那么他们将要去哪?四人没做过打算,这是因为两头两脑都在开战,不论辗转去哪都会迅即陷入乱战。他们是成熟的人,温文尔雅的人,素来反感近身肉搏。
作为大家都是有些年纪但没到中年的大龄青年,一旦外界威胁消除,便开始身心愉快地闲聊起来。倘若有钱有地位,那么彼此间的话题将围绕着生意或炫富;然四人都是苦出身的穷鬼,更好偏谈低级趣味,从古至今盖莫如此。男人们聚在一起自然就会谈起女人,姐妹会里最出众的莫过于我与天竺菊,故而成了供他们意淫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