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昨晚咱们搭救的姐妹,她俩在伊腾顿遭了大麻烦。”主妇般的人指着蓝花楹,笑道:“她们几个是从吉普森过来,大家握个手认识一下。”
“这就是你电话中所说的两只小骚狐狸么?”蓝花楹支起我的脸庞,淫笑起来:“不错嘛,比我想像的还要漂亮,象个芭比娃娃,难怪将一群乡下人搞得神魂颠倒,连我也很心动。”
“好了,她们都是好女孩,正因守身如玉才遭来横祸。先吃饭,余下的事往后再议。”高大女人剔除鱼骨,为我俩分盘,热情地说:“她说话就是这样,别介怀,其实人很温柔。”
“对了,莉莉丝,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天竺菊为自己斟了杯汽酒,浅抿一口问:“你们都叫莉莉丝,这名字固然很好听,但要如何区分呢?例如我在楼下有事,却不知该怎么喊。”
一群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而哑然失笑。仪宾女拍着脑袋说:“是啊,我们将这一点忘了,确实叫人难办。大家虽都叫莉莉丝,但年长的叫大莉莉丝,年少的叫小莉莉丝,除此之外就是各人的喜爱不同,我的真名叫威廉姆斯,因喜爱桃色小花,你也可叫我桃花。”
总而言之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喜爱的花卉或蔬菜,例如吃番茄的就喊番茄,啃黄瓜的就叫黄瓜,家里种植美人蕉的就叫美人蕉。莉莉丝是对外的统一称呼,在家是分开叫的。
“感觉怪怪的,我还是叫你高大姐妹好了,”我眨巴着眼,看向高大女人问:“是这样,我们暂住在此,想要知道这里的避讳,例如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你最好具体说明一下。”
“随意就好,这里又不是监狱,哪来这么多规矩。但真要说的话,”她思虑片刻,手指柴房方向一栋独立小楼,道:“那里是我的睡房,想要保有些隐私,你们想去前与我说一下。”
“没关系我们不会上去,下午我想出门去买部手机,顺带打听下消息,不知昨晚闹得怎样了,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我拨弄着鱼肉,故意盯着门外的破车,问:“你觉得方便吗?”
这种看似普通的饭桌对话,蕴含的意思很明确,如果这是个等级森严的邪教,她们一定会找出各种理由横加阻拦,例如太危险了,时候还不到,鸳鸯茶在此地也有声望等等。我当下需要辩认,人生自由是否被她们限制住,这是一条必然要试探的红线。
“昨晚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就出门不太适合。”哪知,与蓝花楹啃番茄的女流略略沉吟,忽然话锋一转,道:“不如这样,下午我正巧要去米切尔送蔬菜换肉制品,你俩不如搭车跟我走。那里很偏,买新手机得上吉普森。出门前最好乔装打扮一下,你俩太引人注目了。”
在余下的时间里,此女将我们带去楼上,抱来两套老旧的牛仔衣裤,又拿大花头巾为我们兜上,然后找来些土灰故意抹脸。我往镜前一站,简直快要认不出自己,这付模样确实很像养猪姑娘,虽然土气十足,但依旧掩饰不了风情万种,反倒更加凸显性感。
“没办法啊,哪怕涂抹鞋油,也难以遮住绝世美颜,我看就这样吧。”主妇般的女人清扫着垃圾,说:“你俩最好别轻易下车,一切都交给番茄忙活,她很机灵的。”
破车载着萝卜、卷心菜以及扁豆上路了,这个番茄正是昨天最晚跑来汇合的,也是整群人里比较娇美的妞。由于年纪相仿,我们很快聊得熟了。她显得很羞涩,说自己真名叫露西,老家就在附近,我们要避开几个炮局,一会儿到了吉普森就走几家店,买完东西立即回去。
开车的小妞显得很紧张,总在东张西望,既像在观察是否被人盯梢,又忌惮我手肘子时不时会触到身子。她应该仍在上学,但身体却发育得很饱满。此女在贼婆娘中长得独具韵味,我见小妞满身虚汗,不由得想找她聊聊天。
“饭桌上,那个跋扈的妞是谁?我见你俩一块爬屋顶吃番茄呢,难道她是你大姐么?”我抚着她淡金长发增加感情,刚想搂她肩膀。这个露西如触电般一下跳开,脸红得像猴屁股,身子不住筛糠,居然口吃起来。我感到很奇怪,不由问她这是怎么了。
“哦,我听说你讨厌被人随便触碰,早上将她们骂了个狗血淋头,其实她们只是好奇你的皮肤怎会那么白皙细腻。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吗?能被你这样的人搂抱,我感到很不适应。”她咧嘴一笑,说:“像做梦似的,难怪那个老男人会气急败坏。”
“那你到底是害怕我还是喜欢我呢?”我故意举起手,叫道:“不碰你总行了吧?”
“当然喜欢啦,你长得象个高贵的公主,而你大姐一脸凶相,我很怕挨人喝斥,所以才小心翼翼地躲着你,万一将你惹恼了,破口大骂起来,我会无地自容的。”小妞摆弄着自己廉价运动衫,叹道:“像我这种人,给你穿鞋都不配。”
“诶?说的什么怪话哪。”老实说,我活了那么大,还没见过卑微到这种程度的妞,一般年轻女孩都不知哪来的傲气,看谁都不顺眼,露西显然是个异类。听着她的话,我不免有些生气起来,说:“你年纪小小的,怎么满脑子那么多的帝王将相?老实说鸳鸯馆老男人长得一点都不丑,可为什么要反抗他?因为我极度讨厌权贵啊。我跟你一样穷出身。”
“我错了,那么说你并不讨厌女孩,对不对?”
“小傻妞,我只对自己中意的人才会展露热情,你看上去那么年轻,仍在念书吗?”
“还在念高中。一起爬屋顶的那人不是我大姐,她是我们里一个退出嫁人的女孩介绍的,来了也没几天。她曾被男友伤害过,心态有些扭曲,但打架很厉害,我们全都不是她的对手,想认她当大姐的人很多,可她不愿搭理。蓝花楹可是大有来头,你俩最好别去惹她。”她凑近我耳旁,神秘兮兮地说:“她喜爱半夜洗澡,你一定要错开时间。”
一旁的天竺菊闻言不禁撇了撇嘴,无奈苦笑浮上了脸庞,不由转头去看乡野风景。
原来独自留在亚特兰大的沙利文一刻都没闲着,在与勿忘我密谈了四十分钟后,开始不断找姐妹会求情。在她与贼婆娘们没彻底翻脸前,时常夸口说认识不少想要加入莉莉丝的姑娘,便向她们建议,能否介绍几人来顶替自己,她现在只想当个人妇与范斯成婚。姐妹会在反复斟酌后,觉得她去意已决,哪怕回来也是三心二意,强扭的瓜不甜。外加泣血哀求,说过去冲击道场的人全躲到了外州不敢回来了,这才原谅了她。
因此惹事精立即推送来两个新人,蓝花楹就是这么混进姐妹会的。寄魂于她的神秘女人本就极其擅长渗透,所以口吐莲花又特会摆谱,很快与之打得火热一片,现在已成了骨干。
“她只是想吃我家作坊的软糖,才肯放下身段与我吃番茄,平日里撞见也当不认识。”露西往我怀里靠了靠,怯生生地问:“醉蝶花,你能当我大姐么?我真的好喜欢你。”
“这个嘛,”我竟无言以对,其实自打她们被紫眼狐狸盯上,命运早已铸就,在华宵之夜当晚,无数的世界之子为了次级钻会攻入巢穴,一场大屠杀在所难免。以这个露西的个性,多数会成为牺牲品。正因知道起因和结局,我有些不忍,既没答她也没回绝,只是一味抽烟。
车很快卸完货往吉普森驶去,路过郊外一座天文台般的建筑,它涂着橙色外墙,正是范胖眼镜工作的月谷电台。露西将车在此打了个弯,开始进入市区,这个鬼地方也很空荡,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铺子,我俩进店买了部新手机。
姐妹会没有在妖魔化鸳鸯茶,老男人极具影响力,在佐治亚大片土地都有着人脉。沿途炮局和加油站都贴着告示,当然不会指名道姓,真实描述当晚的乱象,但矛头直指姐妹会,他知道是谁在对付自己。原文写着,一伙不明身份的歹徒在娱乐城内大肆破坏,并丧心病狂劫持了两名女宾,目前下落不明,望各地警署侦办,尽快抓获人犯解救人质。男人开出私人悬赏,凡是带回我等的,天竺菊赏金五万,我高达七万。
换句话说,姐妹会这次玩砸了,也许连自己地头也混不下去,正身处东躲西藏的通缉之下。不论是沃伦郡,还是格拉斯考克县,赏金激发着每个人的欲念,统统都在搜找我们!这便是众人舍弃破教堂,而躲去乡下农庄的缘故,巢穴已然丢了。
在车回去途中,路经一座土山前,露西下车指着山顶一栋灰色破楼,说这是她们曾聚会的地点,现在要上去搬些东西下来,我俩在路口替她望风就好。小妞走后不久,我与天竺菊也下了车,转去道口前张望,她说这里就是那晚冲击的现场。
“看见吗?消防栓上还留有小樱桃的血迹,以及那头被撞倒的树,你可以想像当时有多惨烈。”她压低声调,叹道:“现在的朴质温婉,以及处理沙利文的态度,再同当时她们挥舞链条时的凶残暴虐相比,完全就像是两群人,实在叫我很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