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土匪!”勿忘我抱着冰袋敷眼角,正指着我破口大骂:“她想干嘛?吃上我了?说过的话就跟放屁一样,没过五小时又追来偷袭!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让她等着,新仇旧恨一起算,我迟早会宰了她!”
紫眼狐狸所恼恨的袭扰,发生在昨晚,也就是我与迪姐在卡琼女王用完晚餐之后。据其称当天半夜迪姐又精神抖擞地出门找她干架,如果全部算上,两天里她共被痛殴了三次。最气人的,是接到我在餐厅打来的电话,迪姐本人也向她赔礼道歉,结果仍是一味纠缠。
“那现在怎么办?万一白领婊仍旧死缠烂打,往后就没咱们安生日子过了。”女兵听得也是毛骨悚然,不由甩了甩手,切齿道:“要是手没骨折就好了,我不信她能快过子弹。”
“事实真像你说的那样么?你不去惹她她怎会来找你?”Krys抱着红隼的黑猫,望着她狞笑起来:“那个库里亚老头已经再三给你解释过原理了。她是远远凌驾于你之上的老妖,你的气味已被她标记,那么自然就形成了食物链。九频道娘们就像盘踞山洞的雌虎,你只要进入她的狩猎范围就会遭来袭击。我认为搞偷袭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什么?昨晚你又去了派恩维尔?这什么时候的事?”闻讯我不由一惊,忙爬起身问。
“是又怎样?我那是在磨砺你,也好叫你明白将来面对的是怎样一伙人!说到底是为了保全你的狗命。这叫欺辱折磨毒打么?好在老娘皮糙肉厚的,她伤不了我什么,只是在徒废气力。”勿忘我一骨碌爬起身,抬起腕子看了看表,叹道:“算了,老娘不与这种睚眦必报的蠢货一般计较,全都给我下楼去。光头们的车就快到了,现在就出发去帕特南。”
我们可能要告别果核酒店很长一段时间了。因此在临行前,必须将所有人的行程安排妥当。弥利耶虽是个满口喷粪的神经病人,但在统筹指派人员这点上,比我们任何人都老道。范胖和眼镜就留在夏洛特,不论是去扑小玛正在调查阴蚀道场这件事,或是跟随老戴去纽约,由他们自己定夺;幼儿Carthrine不能再麻烦前台妇女了,所以暂时寄养在世界之子的桃源乡,让暗世界的老娘们代为照料,这件事虽表面谈得客客气气的,但谁都明白那就是质子。
勿忘我与女兵的目的地仍是亚特兰大,他们到地方后就不再轻动,将作为中枢大脑汇总讯息。而剩下的我和霍利斯曼归为一组,Krys则独自行动,正是由这个发牢骚的短会决定下来。弥利耶认为,三个面容娇美的女子出现在同一地,又彼此认识,不论怎么看都有些蹊跷,旁人会这么想,莉莉丝更容易质疑。所以她将去往哪里,只有她知道,谁都不必告知。
那么为何要将我俩并为一组呢?勿忘我觉得,相较面容我略显幼齿,还没完全适应这身女人皮。而林锐就不同了,她此前早已习惯当女人的常态,不论举止谈吐都无需特别训练,能非常轻松地切入状态。那么她将扮演一个生活中的大姐,来替我完美掩饰身份。
“从现在起,就开始称呼彼此的花名,你们要习惯我们也要习惯起来。”勿忘我一边喝斥,一边朝远远走来的老艾抛去一个媚眼,领着我们下到大堂等候旅行车开来。
“这就走了吗?不多玩几天么?”老艾无不遗憾地捧着天竺菊的手,叹道:“我侄儿范斯有点楞,也不懂情调,整天尽研究些没人关心的糟心事,神神鬼鬼的。不过这小子总会成熟起来,他其实十分老实。你可要多多包涵他。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嗯,这个我晓得,我俩好着呢。”她脸色扉红,只得挽住范胖的肥手,故作恩爱的模样。正因她这张脸最早出现在果核酒店,就是以范胖女友身份来订房的,所以只能假戏真做。俩人昨晚独居一套客房,别扭地挤在大床上,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好了,艾德,我还要与表妹去亚特兰大看演唱会,往后有空还会过来住的。”在勿忘我的设定里,名义上我是她的表妹,而女兵、krys都是她这阵子新认识的朋友,所以象征性与老艾握握手,忙招呼我俩来到正门前,故意在我脸颊亲了一口,发出阵阵浪笑。
世界之子的旅行车比约定早了三分钟停在对面公园前,开车接送的仍是谢泼,当这个光头跳下车,不禁与女兵对上了眼。俩人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妹激动万分,狂奔上来拥抱在一起。
“醉蝶花,这位就是我当初要介绍给大家认识的,那位有道行的家伙。”俩人深拥过后,开始相互嬉闹,女兵挽着钢铁直男满是腱子肉的手臂,笑道:“这个世界实在太小,没想到你们早就认识了。诶?Sock,你何时投效了世界之子呢?我还以为你仍是单干户。”
“混饭吃呗,还能是怎样,投效大组织总比自己找活路要安稳。我正巧要回佐治亚,所以开车来接你们。既然都是迟到的熟人,晚饭我请了。好些年没见,咱们使劲聊聊。”
车驶上大道,向着派恩维尔方向而去,当路过住宅区公车站时,勿忘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她嘴上很强硬,但终归是有些怕了。没人喜欢整天生活在刀光剑影之中,连上个厕所都容易被人暴打一顿。直至越过跳蚤市场,她才神气活现起来,搂着天竺菊竭力地抽烟。
这个叫谢泼的钢铁直男,早年间也曾当过兵,他因隐瞒犯案记录被逐出29th步兵师,独自回了亚特兰大自谋出路,多年来混过大大小小许多自由宪兵小团体,与小樱桃是多年故交。此人在老家,可是个十分出名的大孝子,由于家里基因不行,老父与儿子常年躺在病床上,所以直男一贯囊中羞涩,但凡能找钱的事,莫不满口答应,哪怕开价再低也会去接。
俩人好似三分钟热度,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再无话可讲,便将注意力重新投回我身上。我不知女兵是否当真心里曾有过我的位置,总之她对迪姐深恶痛绝,马上与勿忘我又结成了神圣同盟。例如此刻,在听完我与迪姐昨晚在饭桌上的互诉衷肠,立即乐开了怀。
“你看看,白领婊真是老奸巨猾哪,过去送你瓶不值钱的香水,立即让你俯首称臣,这回更绝,借着伸张正义的高大上,不间断地跑来偷袭别人,这场戏又是做给你看的。她实际是在给你下最后通牒,再与别人纠缠不清,便要来取你狗命!为了震慑你,拿獍行大姐撒气,好叫你知道她的厉害!”女兵得意洋洋地歪倒在Krys肩头,故作关心地叹气:“所以,你真该好好想一下退路了,当你被她完全洗脑控制,就只能乖乖在家给她当佣人。”
“像她这把岁数,不懂咱们弥利耶的养颜术,过上几年鱼尾纹、法令纹和眼袋下垂,如雨后春笋冒将出来,很快就会进入中年大妈的行列。到那时你俩上街,别人还以为是祖孙俩,只会彼此看得嫌弃。”勿忘我也附和着她,拿我开始取乐,道:“跟着椎盘错位,腰肌劳损,坐骨神经痛这些白领工作病,会全部爆发出来,你就等着常年病床前伺候为她把屎把尿吧。”
“你也说过我们是个整体,总拿别人开涮,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整天说个没完只能体现你的无能。积点口德吧,磨砺醉蝶花这件事你预先打过招呼么?将人打到奄奄一息不算,还连刺五刀,你这是要她命还是训练?另外我也不想你出意外。”天竺菊再也听不下去,厌恶地将脸转向窗外,问:“到了亚特兰大之后,我们具体要干什么?现在可以谈谈了。”
“我乐意,我喜欢!算了算了,总提这个贱货确实叫人倒胃口。”弥利耶从怀中取出地图和纸袋,举到她眼前晃了晃,说:“你俩的目的地是帕特南大镇Eatonton,这里有四千块现金,到了地方就随心所欲地玩,你也可领着醉蝶花去各种酒吧瞎逛,总之先征服当地的糙汉,造成一定的影响。然后在23号正午,距此不远的斯巴达会举办一场马赛,你俩设法去报名参加,争取混个名次。随后就等着鱼儿自己来上钩,别玩得太疯了,以免遭人Rapist。”
钢铁直男说这事就包在他身上,制势马已经让拳王等人用货卡拉到了牛顿县的卡温顿,目前就放养在某家肉联厂的后院。下午提取到,咱俩就带着它上路,试想一下,两名天姿国色的姑娘,骑着马进入镇子,举手投足会造成多大的轰动?第一时间影响力就打出去了。
凭着曾经的泅水之星胯下战马,想要赢夺某个小地方举办的马赛,那是绰绰有余。这片地带都是莉莉丝的活动范围,她们物色人手通常选在各种赛事或狂欢节上,一旦瞄准对象便会大肆加以笼络,邀请别人去参加她们的淑女之夜,既给钱又热情,三番五次后将人哄骗到本阵,然后加以反复洗脑,最后那些女孩也就稀里糊涂地成为了邪教成员。
“而你俩的情况有所不同,当被不明来历的女人带去狂欢,倘若她们问你们打哪来?就回答说从弗吉尼亚南下来玩的,”勿忘我象个大领导般发号施令,道:“正因你们比起普通女孩善斗,又姿容高出一大截,这些贼婆娘会暗中甄别,而当她们听闻弗吉尼亚,将会问得更加详细,届时就直接表露弥利耶的身份,说自己是从一个叫圃鹀的蛇帮里逃难出来的。”
“这么关键的讯息为何起先短会上不提起?趁着还有时间,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俩光知道这些就够了,实在要说明,也就短短几句话,圃鹀也是个新兴的亚弥尔。”
原来所谓的圃鹀,是弗吉尼亚大城里士满的一个中型团体,这群亚弥尔讲究武道,以训练女刺客在弥利耶圈内闻名遐迩。但她们的大长老十分残暴,对待手下要求甚严,所以走卒们时常受不了体罚而脱逃,最多时一年里跑了十多人,这种现象十分普遍。我前些天被勿忘我毒打一顿,身上仍是瘀斑青紫,正好可以借着这些伤势,谎称自己是脱离组织的獍行。那样即便姐妹会想要甄别,也很难偷闯进蛇帮内部,去获取名单加以分辨。
“如此一来,你俩对姐妹会而言就成了深谙底细的亲信,许多科目可以跳过,直接进入华宵之夜的活祭仪式。那个泣蛩的目的何在?想从杏子身上找寻什么?这些都要设法搞清,姐妹会只是件工具,迟早会成为弃子,没有那么多功夫去调查你俩。”勿忘我眨巴着深谋远虑的丽眼,洋洋自得道:“所以一知半解那样最好,靠自己去尽情发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