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却是奇了?”我使劲掏了掏耳朵,拧亮手电左右张望,问:“难道是幻听?”
俩人见我一切正常,便放慢脚步,在这一带散步起来。军医说咱们得要置办大灯,仅靠手电容易错漏许多细节,没准黑暗尽头会有更多别人遗落的物品。就这般边走边说,我等很快出了隧道,来到他们停着的车前。
“他说还不想回旅店,我继续陪他走走好了。”Krys向军医挥挥手,让他忙自己的去,我心情低落她也觉得很不自在。老头爬进车发动引擎,在颠簸中走得没影了。
“诶?这个林锐究竟怎么回事?”我看了看手机,独自嘀咕道:“怎去了那么久还不回?”
“他今天会很忙。”Krys探了探身,问:“你真有急事找他,可以让马洛先记下来。”
见我迷惑不解,她说起初见我冲着眼镜发火后,她也打去了电话。事实上去中学门前等范斯的不只有他,当接到人后,他们仨计划好是要一起去几英里外的岔道调查一座老建筑。
“什么!女兵已经去吉普森了?”当听见同行者是查理,我差点昏厥倒地,这可真是千防万防终有遗漏。女兵就是个粗人,哪来的附庸风雅,会待在佛州散心?她有了林锐他们的联系方式,故意在杰克逊维尔支开拉多克剃刀,独自乐颠颠跑去了格拉斯考克县。
“马洛原本是想告知你的,但你不待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查理其实前天就到了。”令人感到讽刺的是,Krys竟还在一旁安慰我,道:“有查理在我会放心很多。我曾和她一起去射击馆玩过,她相当厉害,同时又受过格斗方面的训练,哪怕真有危险,也不会出事。”
“你听她吹牛,我揍她就跟揍小孩似的,没准她还打不过你,也就掰腕子比较厉害罢了。”我有种想立即赶去吉普森的冲动,刚举起电话,我又慢慢垂下了手。军医适才的那些话,我似乎有些明白过来了。除了他谈吃人之外,真正想说的就是遵循本心,假若我们当真心有归属,纵然出现再多纷乱也不会离散。如若相反,哪怕做再多补救也是枉然。
像国民侦探那种人,一生之中见过太多这样的事,离离合合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回。哪怕是当事人Krys本身,也将这类事看得很开,原来自作烦恼的人只有我自己。既然皇帝们都不急,我一个太监上蹿下跳些什么?好像自打幻日归来后,我摇身一变成了情感生物。
老子可是个禽兽一般的人,我在心中暗暗对自己说,就这般回到了镇上。
“诶?”走在前方的Krys忽然浑身一激灵,柳眉蹙紧,道:“为何白领婊会在这里?”
顺着视线望去,果然民宿前停着几辆大车,一些熟悉面孔正坐在门前的遮阳伞下。老戴已经回来了,与对面坐着的女子说着话,而那个人,是失去大半周音讯的Dixie.
不仅是Krys,连我也感到奇怪,迪姐是夏洛特地方台的播报,怎么跑人家佐治亚来了?不久我便注意到,工作帮没有开着他们的车来,而是普通商旅两用车。Krys忽然180度大变脸,居然笑容可掬地走上前,主动与胡子叔等人打招呼,还与她嘴里的白领婊相互抱了抱。
“他们只是正巧有个假期,你们谈谈吧。”老戴见我站在边上,正望着迪姐发呆,便颇为绅士地站起身,拍拍我肩头走了。
大壶里盛着热茶,还有刚磨的咖啡,炒蛋与腊肠在炉子上“咝咝”冒着热气。顺着面包、吐司和浇了蜜露的鱼排往上瞅,她正望着我含笑,我方才注意到迪姐没穿着那类很婊气的工作装,而是寻常的休闲服,足蹬一双运动鞋,看外观就像出门旅游去爬山的。
“我将你遗忘的包一块带来了。”她朝身边一只黑包努努嘴,说:“还有AC的项链。”
我记得今天应该是周一,难道她不用上班么?只为送包才跑来佐治亚?哪怕算她很闲,缘何会将胡子叔、阿盖、牙套妹等人也带在身边?他们不是亲人而是同一个新闻工作组罢了。不过,不论他们为何而来,Dixie出现在此,终于让我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诶?缺了一个上次健壮的妞。”胡子叔上前对她窃窃私语,Dixie很快跑到一旁听电话去了。见我盯着她背影目不转睛,Lott说这是台里给他们的假期,因我们的事,就像往粪池里丢了块砖,在北卡国民侦探圈内炸得沸沸扬扬,而夏洛特又是南部诸州里占比数最多的,外加上次果核酒店的余热还未过去,所以让他们来做个专访。然而,事无法做得太明,毕竟这是跨州报道,为了不引得大西洋城这边媒体人感冒,所以安排为带薪休假,大概就是这样。
因阿加本人就是夏洛特国民侦探热心成员,当收到老戴传真的一男一女素描画,就在圈内转发,目前最近的传到佐治亚,最远的传到华盛顿州,已发出去五千多份。今早又同老戴通了电话,让他驱车上马其顿接应工作帮过来。迪姐这群人,将会在此逗留到明晚回去。
“我原本想匿名在午夜今宵为你点首曲子,后来觉得你没有收听广播的习惯,或许会错过。曾想通个话问你近况,阿加现在的安排正合我意,所以权当是个惊喜好了。”迪姐回到原座,撑了个懒腰,说:“我挺喜欢这个小地方,没人认识我,可以彻底放松心情,不必跟夏洛特那样,选择性回避很大众的场所。嘿,Besson,你过得还好吗?怎一个电话也不打?”
“我过得不好,糟透了。我不会因情绪败坏而去滋扰他人,尤其是你,大概就是这样。”
回到三楼后,我按她说的,将起先为我准备的卫衣换上。然后迫不及待合上门,将连日来的苦恼向她一一倾述,当全部说完,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依偎在她身旁,嗅着那熟悉的香波气味,感觉好了许多。当她听我描述Krys在钱家的真空血爆后,也不免一惊,很快又释然开来,并说自己虽不了解小苍兰是怎样的人,但她理应不会像我理解的会随便乱来。
“而我听我哥们描述下来的,那是个偏执到疯狂的女人,很难想象她会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来。”我半靠在床头,点起支烟叹道:“所以,我被这些无端的烂事缠于一身,不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心情来。好在你来了,我终于有了倾述的窗口,多待几天吧。”
“这是某种新型的炫耀方式吧?其实你内心快乐得不得了。”她揶揄我几句,开始为我重新打点行李,将米黄色战术背包里的物品一件件整理到黑包里,就这么掏着掏着,她忽然停下了手,低语了一句奇怪,很快又忙碌开去。
“怎么了?”我注意到她的异样,不由感到好奇,问是什么让她感到奇怪。
“没什么,一只丝质手套而已。”她将我打隧道捡来的物件摆在床头,说这东西原本是破0514房当晚她在衣帽间换装时,夹藏在裤袋里的。去到幻日魔魇后,她因为怕脏想戴上,结果发现只有一只,就拿来当手绢,然后在一系列的跌打滚爬中遗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