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布谷鸟再次聒噪的时候,新的麦收季节又到了,生锈的镰刀被磨得锋利铮亮,开始向着金光的麦田舞动起来。
可是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兴奋起来,他们脸上都带着沉重的表情。因为这些收下来的麦子并不是给自己吃的,而是要全部交给日本人。而他们自己,则只能继续吃着那些难以下咽的红薯干煮稀饭。那种食物,连续吃上两天,胃里就会反酸得厉害,让人感到无比难受。
农民们默默地看着自己辛勤劳作得来的麦子被运走,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他们知道,这些麦子本来应该是属于他们自己的,但是却被无情地剥夺了。他们只能默默忍受这种屈辱,继续过着艰苦的生活。
夏庄村的村民已经半年多没有见到瞎狗子了,就在即将被遗忘的时候,再次被村民们想起来。去年这个时候,他们在瞎狗子的带领下,卖了一块地的粮食,换了点现金,让一家人的日子好过多了,自从换上了夏雨华当保长,日子过得平静是不假,穷是真穷呀,这家伙谨小慎微,干啥事都思前想后的,畏首畏尾,上头让咋干他就咋干。不少人背后议论:这个货跟他爷爷是一个迂腐模样。
他媳妇夏罗氏和他爷爷老秀才可不这么觉得,这当保长可比当教书匠威风多了,现在当保长,过几年再当乡长,以后就是县长,省长,假以时日,以后甚至替代那校长都是有可能的。
前提是日本人别跑了。
瞎狗子早就不关心村里的情况了,他现在已经在城北搞起来一个木匠铺子了,甚至可以说是家具厂,那破厂房修好之后,宽敞明亮,当别的木匠铺还在依靠人工开木头的时候,他们的厂房里已经用上了电锯,这是孙县长托了好几个关系从上海那边搞来的,就是时不时的停电让人比较头疼。
四个伪军成了最初的一批员工,家具厂仓库里堆满了木料,也藏了几杆步枪在里面。
巧妙地干掉了铁杆汉奸张老虎,让耿县长对瞎狗子甚是赞赏,让孙县长催促他继续再接再厉,把名单上的家伙尽快全部干掉。
没过多久,张北燕就把洗澡堂子关了门,而且一关就是好几天。在这期间,门口挂起了黑纱,大门也贴上了挽联,白色的风帆高高悬挂着,院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口鲜艳的红漆棺材。亲人们则跪在棺材的两侧,哭得稀里哗啦、悲痛欲绝。那些前来吊唁的人,在交完帛金后,都会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挤出几滴眼泪,并违背良心地说道:“老丁真是个大好人啊!”他们的脸上虽然流露出哀伤,但内心深处却未必真有多少悲痛之情。
丁继忠真是有福气了,能有机会亲自观摩到自己的葬礼,从此之后,他只能隐藏起身份活着了。这是瞎狗子和张北燕能想到的最好的糊弄办法了,就算瞎狗子不动手杀人,也保不齐耿县长会再派其他人来干这个活,只有大张旗鼓地宣布老丁的死讯,才能让耿县长彻底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