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滔滔不绝地跟大家讲述自己这大半年以来的经历,简直就是一篇血泪史。
1938年5月,第五战区李长官敏锐地意识到日军处心积虑要报台儿庄战役之仇,为防止全军覆没,遂决定放弃徐州,命令四十万大军快速撤离,留下18军在城里佯动迷惑日军,来自云南的60军则奉命在南线禹王山一带阻击日军,给大军撤退争取时间。
60军在邳州禹王山血战27个昼夜,全军四万五千人,阵亡了一万六千人,牺牲之惨烈,令人动容,即便如此,日军付出一万两千条人命的代价依旧没有突破60军的防线,60军像钉子一样钉在禹王山阵地上,鬼子只能绕道西进。这一战,地表最强防御部队的名声算是打响了,后来这支部队在朝鲜战场上再显神威,把装备精良的联合国军阻拦在汉江南岸不得前进。
在战斗最紧张的时候,夏雨林一众民夫步行上百里路前往前线帮助滇军抬伤员,掩埋烈士,他的热血在那一刻燃烧起来,义无反顾地加入了抗日队伍,成为张冲师长旗下的一名突击队员。在陶家沟战斗中,他所在的那个营只剩下他和通讯员两人活了下来。活是活下来了,肚子上被炮弹撕开一个口子,肠子都流出来了,好在肠子没断,被军医洗干净又塞回肚子里了。
后来随军转移到河南,留在商丘战地医院里养病。没多久之后,兰封会战打响了,第一战区20万国军居然被2万日军给打得溃不成军,紧接着就是一场洪水把日军给困住了,大军也得以逃脱,却也造成了大量无辜百姓受灾,80万人死亡,几百万人流离失所。
转眼间已过去一月有余。夏雨林终于康复出院,但他并未停下脚步,而是毅然决然地投身于当地军队,参与游击战。他被编入国民党苏鲁游击第一支队。
这支队伍频繁转移阵地,四处征战。有一次,他们竟然来到了离夏雨林老家仅仅相隔四十里路程之处。然而,尽管近在咫尺,他却无法返家探望一眼。这种近乡情怯的感受,实在令人难以言喻。
夏雨林与瞎狗子闲聊时,掀起自己腹部的衣物,将那狰狞可怖的伤口展现在瞎狗子眼前。只见那道伤痕宛如一只巨大无比的蜈蚣趴在他的肚皮之上,令人毛骨悚然。瞎狗子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额头上不禁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深知,这条伤疤不仅是夏雨林身体上的伤痛,更是他英勇无畏、顽强战斗的证明。而自己曾经对夏雨林所做的一切,如今回想起来,愈发令他感到愧疚难当,良心受到无尽的谴责和抽打。
瞎狗子甚至都想把手枪递给夏雨林,让其开枪给自己一个痛快,这种被良心折磨的感觉太难受了,怯懦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陪着夏雨林演戏。
夏雨林继续自顾自地说着,目前他们的处境也非常糟糕,由于之前洪水及深处后方的原因,河南驻地已经没有粮食可以征用,部队人员补充也成了问题,后勤补给无法保证,装备弹药无一不缺。
夏雨林搂着瞎狗子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说是请你吃饭,实不相瞒,哥哥我已经三个多月没拿到军饷了,所以,这顿饭…”
瞎狗子马上回答:“我已经解决了,这都不是事,能在这里见到你,太难得了,咱不说这扫兴的事,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