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Winding Wheel)听到他的门铃发出了熟悉的叮当声,他放下工作,抬起头来。许多工具挂在他周围的墙上,一个小木槌,一把螺丝刀,一把细如头发的凿子。他不情愿地把它们放下,“等一下!”当他向门外大喊时,他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当他站起来时,他的关节好像就要从骨头上脱落下来。虽然他知道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但至少现在还没有,齿轮还有多少时间?一年?两年?

隔壁房间响起了许多蹄步声。当齿轮穿过大厅时,他看到大厅里坐满了小马——在他的大厅里有十几匹小马,他们在高大的落地式大摆钟、挂在墙上的优雅的闹钟、以及他的怀表和其他小型钟表的玻璃陈列柜之间参观着。其中一半的小马来自皇家卫队,身穿红蓝相间的制服,都带着木制步枪,尽管没有小马拔出枪来,这是一家钟表店,而不是战场。

其他小马大多是仆人,每匹小马都推着一辆小推车。

最后进来的是国王,鲁道夫(Rudolph)是一匹高大的陆马,身穿与士兵们不同的白色礼服,头上戴着一顶薄薄的金色王冠。齿轮一看见他就赶紧向他鞠躬,齿轮的关节对他的紧张劲儿表示着抗议,“您的光临是我的荣幸,你没必要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我本来可以送——”

鲁道夫国王抬起一只蹄子,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他是那么年轻,那么充满活力……他只有齿轮的一半大,但齿轮明白,生活中有些事情是不公平的,“这没有必要,钟表匠。无论如何,我向你索要的东西是不可能送到王宫里去的,”他指了指柜台,“你可以免礼了。”

齿轮急忙站起身来,跑到他的柜台边,尽可能地向国王靠近。守卫们看着他向国王跑去,但似乎没有小马感到担心,一匹这么老的独角兽能造成什么威胁呢?“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鲁道夫国王?”他把蹄子伸进玻璃柜台下面,把一只精致的怀表从天鹅绒枕头上拿起来,怀表上面镶着精美的宝石,这些宝石拼成了美国的国旗,“陛下,这一块可以吗?它由石英震动计时,您永远也不需要给它上发条,这——”

“你给我做的那块表,跟我收到它的那天一样,到现在还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国王拿出一块表,齿轮的标记还印在表盖上,它年久失修,但依然完好无损,“不,我的老朋友,我的儿子很快就要成年了;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帮他做一块表。”他把自己的表放了起来,“今天我来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我想你也许知道我为什么要来。”他直起身子,一只蹄子重重地踏在地上,当他这样做的时候,每个跟来的小马都打开了他们车上的木箱。他们每辆车上都有一种宝物,一个装有宝石,另一个装着金条,还有一个装有实心铝块,还有各种香料。

“我需要你提供另一种服务,我愿意用这一切来交换。”

齿轮的嘴张得大大的,他想了想他为了让更少的小马免于牺牲而放弃了多少东西。如果他接受了这些,这很可能会结束他的职业生涯,他的四肢还能活动,他的魔法比以前更强大了……但是,如果他老得躺在床上,成为伯尔尼(Bern)最富有的小马又有什么用呢?“你想问问关于战争的事吗?”

国王转向他的仆人,“出去吧,把东西留在这里。注意大楼的封锁,在我们谈完之前,没有小马能进来。”小马们都服从的跑了出去,门铃又响了几次,最后门关上了,一切都重回平静,“你知道多少关于战争的事?”

齿轮没有理由撒谎,鲁道夫也没有。没有齿轮的功劳,这匹小马甚至不能称王,“陛下,战争是否会发生是命运的安排,而您的威名将延续数千年。”

“所以你会接受我的提议?”鲁道夫凑近他,齿轮离他那么近,几乎可以闻到他呼吸中的啤酒味,“我需要了解条顿军队的计划(Teutonic army's plans)。你这么做,凡你所需的,我必应允,如果这些不够……我会带更多的来,我希望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就结束它,我们不能再无动于衷了,老朋友。我的子民太疲倦了,他们为我而放弃了太多。”

齿轮转过身,走到附近的窗户边,他望向伯尔尼,那古老的石质建筑,满是小马的街道,古老的国旗飘扬在遥远的钟楼上,这个城市几乎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的战争。*我可以阻止这场战争,但是,如果我这样做......*条顿骑士团的存在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在很早以前,他成千上万次地见证了这一点,也对抗任何一个敌人,如果他现在违背他们的目的,将战争降临在此,会发生什么?

“我很抱歉,”他转身走开,看向别处,“我没有足够的魔力来施展星视魔法,感谢您的恩典。你看我多老了,我没有这样的精力了。”

鲁道夫国王注视着他的眼睛,明亮的蓝眼睛以强烈的透视力仔细审视着,好像国王正在寻找着谎言的迹象。当然,没有陆马可以施放真语魔法,所以齿轮知道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的控制能力与他出售的任何手表一样完美,他没有透露出任何惊慌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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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鲁道夫退了回去,“你说你做了个梦?这个梦的细节和我有关吗?”

火焰在城市中肆虐,死去的小马被扔进了阿勒河(注:一条瑞士中部的河),一面黑色和黄色相间的旗帜在破碎的钟楼上升起,“是的,”齿轮非常平静地说着,避开了鲁道夫的眼睛, “不要让你的儿子去战斗,也不要把他留在这里,把他送到你的避暑宫去,世上还有比财富更珍贵的东西。”

鲁道夫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好好享受退休后的宁静吧,老朋友。”他离开了,他的仆人们匆匆赶到他身后,收拾着他们的礼品,鲁道夫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齿轮回过头来将试图卖给国王的怀表放回柜台里。

之后他还有许多事要干——齿轮从未收过学徒,所以他不得不自己完成所有工作。那天国王亲自访问,大家都来他的店里看热闹,高贵的雄驹和雌驹由士兵保护着进入了钟表铺,自然有几匹阔马奢侈的买了贵重的表,那天销售额增加了很多,虽然齿轮没有得到国王允诺的财富。

夜幕降临在了伯尔尼,忙碌了一天的齿轮终于可以休息了。他把店铺开张的牌子转过来,把门锁上,然后开始给他的钟上发条,晚上给它们上弦比早上容易得多。给它们上弦时他必须在店里到处走动,这需要相当高超的魔法协调性。当然,他的时钟也自带工具,可以让任何一种小马给他们上弦,但齿轮再也不能使用这些工具了,他的蹄子抖得太厉害了,他已经摔坏了一只钟,他可不会重蹈覆辙。

从他下班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随着许多其他商店的开放,煤气灯的光芒在外面亮了起来,照亮了街道。齿轮的商店在住宅区,最富有和最有影响力的小马很少来这里购物。许多小马现在正穿着昂贵的西装和礼服,匆匆前往剧院或餐厅,齿轮没去注意他们。

当他停下来时,齿轮正走进后面的房间,听到前门打开,铃声响了起来,他忘了锁门吗?他的记忆力怎么这么糟糕?“我很抱歉......”他转过身来,“无论你是谁,我一个小时前就关门了......”确实如此,门口牌子“营业”的一面朝内,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它,至少齿轮的眼睛还没花。

“不好意思,”站在门口的那匹小马是一匹雌驹,她高大而优雅,穿着华贵的黄色礼服,银色的珠宝围绕着她精心打扮的鬃毛,衣服上露出了保养完美的石灰色翅膀,她的帽子几乎和他最大的壁钟一样宽,盖住了她的大半个头,帽子上长长的羽毛使她的头看起来更大。她正是那种被贫穷小马憎恨的上流小马,“我有急事,先生。”

虽然齿轮无法确定,但她好像有轻微的口音,英国人?但那不太可能。据统计,只有一位英国外交官来到了他们破碎的国家。

“无论你是谁,门在那里。”他用一只疼痛的蹄子做了个蹄势,“我明天早上八点开门,你可以在那之后来找我。”齿轮打开了门,秋天的风吹了进来,这让他颤抖了一下,“由于忘记锁门,我应该道歉,如果你明天再来,我将免费为你在表上刻上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