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舰上重逢

“那净土是如此的澄澈,满有爱意,这不能不吸引她的注意。就算他们同样对我,就算我在那被折磨至死——因为在那国度里有死亡——看哪,只要我知道爱为何物在先,那就值了。”

乐思色变振恐,退后了几步,“听起来就像……”

她点了点头。“我的人类先民被逐出此地,幻形灵先民是外来的。”她用尾巴抽了他一下。“不许打断故事!不论如何,她还是花费相当长一段时间等待时机。时光飞逝,可这也不起作用,因为(在那里)时间也不存在。不管怎样,她终究还是等来了转机:灾祸临到了小马们的净土,使那地一时干旱,让她能够穿行。她如此做,引起了更多的死亡。她想要理解他们,但本性迥异,以致他们无一生还。然而,随后她遇见了一匹小马,他并没有逃避。那是一只不惧怕她的小马,是试图帮助她的。”

“那只小马也不长寿。即便是赤诚之爱,也无法保护他们远离死神的魔爪。但在他临终之时,他们给了初代女王一个馈赠:她的长女。她的临幸曾有堕落相随,但并未毁灭,反而创造。她可以安详辞世,为她所作的忍耐之种而心满意足。‘放荡不羁并不是福分,我的孩子,’她在临终之时忠告,‘你同我殊途之日,我为你自豪之时。’”

“没有女王弄清她意味所指。莱利认为,初代女王想让我们寻找摆脱魔法依赖的路,我们甚至……曾经,我们曾如是做。我想,终有一日我们会重新来过。”她又倚靠着他,吐息道,“我的幻形灵已经就位,乐思,我打算让子民们定居下来。”

“我会监督你。”乐思指着舱口说道。“但也可能起内讧,不是吗?如果你不当心着点,那里无疑是最不安全的。”

乐思意指——当然是——当手下僭越当道时,琐屑是多么的大权旁落。她春秋尚轻,完全亲政的努力需要全神贯注。她能做的,只有对身旁每一名小马都微笑点头,只有重大事件才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让乐思带她从舱口入,进入高校,即便任凭思绪游走,越过广袤乡野,直到身处异地。

即便是蜂王也会如此禅让,但琐屑还没找到接班人。不论如何,她还没幻形灵精英中遴选出一只担当此任,但最小的一只,才刚刚学会如何飞翔。她还在塔里,还在城中工作,但此时此刻,她也在沿街漫步,朝着那巨型机器。稍稍集中注意力,那只幻形灵变成了她很久以前的模样:一只纯蓝色的独角兽,鬃毛与尾巴间夹杂着异样的蓝色。这形体,在世的只有两只小马还记得。

艾迪亚的机器与她在地上以先见到的并无二致,至少不是私密。它高将近十五英尺,与其说是交通工具,不如说是移动堡垒。它轧平前路,粉碎砾石,并抛撒之。她知道,其后为一条坦途,一条铁轨在中间行进,旁边有电报线相随。她并不知其原理,但她见闻它工作时那运转的零件。重锤与刀片用于清理地面,血盆大口吞下碎石,背后的烟囱浓烟滚滚。约四层楼之上,她可见一玻璃窗控制室,有小马在里面。

她——或他——或不论现在是什么,琐屑在那机器行进路上停下,朝控制室挥了挥一只蹄子。十分糟糕的几秒后,她看起来好像就要被碾了。琐屑犹豫着要不要瞬移走,并不想以她的实验为名牺牲一只幻形灵。难道这只天角兽竟如此无情,竟要碾死一只挡路的小马?

不,那机器非常缓慢地停下来。齿轮刺耳地尖叫着,一马多高的踏板吱呀作响,终于在她面前不到二十英尺处停了下来。琐屑注视着它钢筋铁骨的外表……然后是高处,再高处。

但就在她要上前,攀爬上去时,一阵晕眩一闪而过。有那么几秒,魔法没供上来,那可怜的幻形灵就恐怕让她露了馅。她喘息着,痉挛着,就像如果那幻形灵被杀了一样。但她并没有,几秒后,琐屑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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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被传送到廊桥上,看起来与她所望大相径庭——比蒸汽朋克大得多的空间尺度,大概有五十英尺宽,外周排有控制室。更奇怪的是,其中许多都有人类。琐屑注视着,哑口无言。“我何以和反魔法装置里的幻形灵取得联系?她何以看起来像我?”

即便这不是星际飞船,这机器中间有一个舰长室。其中有人,一个他熟识的蓝头发人类,毕竟他们曾数次并肩作战。“Hello,艾萨克,”他微微侧头说道,“很高兴在亚历山大又见到你。”由于没有用,她的英语有些蹩脚,但尽力了。

在她出现之时,武装已经从墙后接近,然而她还是不知道谁用了传送术。这里没有独角兽,只有发色发亮的人类。另外,她能感觉到有魔法从他们之中出来。幻形灵的魔力感应十分微弱,但当她感知到时,这里从没缺少魔力波动。何以致之?

“柯尔克?”艾萨克盯着他,目瞪口呆,“你没死?在莱利以后……”他蹒跚近前,细细打量他。“女王们不会活吞你的。”艾萨克在琐屑无声无息过去的这几个世纪里并没有多大变化,虽然他更高了,也与她更加殊途,他骨子里还是有着移植的成分。他的头发如此之长,甚至成了尾巴。并且并不想那样梳起来。像其他人类一样,他有着异常精致,有些古灵精怪的五官,至少没有尖尖的耳朵。

“我的姐妹们?他们又是另一码事了,不是吗?”他摇摇头,“不,没死,莱利把我晾在一边,料她……呃,那是给别人的吧。我来这是见艾迪亚的。”

“你是说你不知道?”艾萨克挑了挑一只眉毛,“你别在我面前装了。”

“我不知你所说的。”他一脸坦诚,“你看,我知道她来这是要见大王的,但那家伙几乎没对城市运转做过什么。我到这里,是商量我们队伍在转型过程中的安全。不论她是谁,我知道她尊重难民,她会听我说完的。”

当此时,在房间的对侧,一台大电梯打开了门,冲出来三只小马,一只是她从未见过的独角公马,另外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