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说……附近有天角兽?”约瑟夫控制不住自己声音里的恼怒——任何时候,只要他停下研究,他就很难再进入状态。他是否真的是不朽的并不重要,他是否能够(而且已经)把几个世纪的时间投入到他的实验中也不重要。一旦有东西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可能需要几个小时才能集中它。
如果其他小马打扰了他,乔可能不得不抵制把他们变成石头的诱惑,或者变成某些再也不能打扰他的小动物。贸易风没有惹他生气,只是出于对她的信任。
天马也开始表现出一些和他一样的晶化迹象,她的毛皮在阳光下反射着光,她的羽毛像一块闪闪发光的水晶,每当她飞翔的时候,她身上都会折射出五彩缤纷的彩虹。约瑟夫不时感到后悔,当阴天变成水晶时,她看起来会多么美丽。*是我的错,她才没有活下来,都怪我学的太慢,没有及时建设好大学。*
但是坐着感到内疚比听风告诉的消息更浪费时间。“是的,我就是这么说的,她好像在无名之城里击退了一大批士兵。你应该听听周围流传的一些事,还有奥布里坎(Obrican)国王已经颁布了法令,任何传播病毒的小马将被监禁一个月,然而这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
约瑟夫冷笑了一声。“白痴,从来没听说过史翠珊效应(译注:史翠珊效应:试图阻止大众了解某些内容,或压制特定的信息,结果适得其反,反而使该事件为更多的人所了解,用一个成语解释就是弥章盖影。)。现在大家都知道了。”约瑟夫转过身去,怒气冲冲地沿着走廊朝他的实验室走去。风当然跟着他,这对一个助手来说是很合适的。他能听到每四次蹄子落地声中就有一次水晶落地的声音,听起来像玻璃一样的咔哒咔哒声。幸好这块水晶很坚硬,否则它可能在很久以前就碎了。“你听说天角兽的事了吗?你有他们的名字吗?”
风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一如既往地胆怯。“好像叫…档案。”
约瑟夫突然停住脚步,他感到风撞在他身后,他们撞在一起听起来就像是有人把两个杯子撞在了一起。“用英语再说一遍。”
世界上已经没有多少小马会说这种语言了,但风就是其中之一,即使乔在她周围使用翻译咒,也许会让风感到更舒服。*如果我能学会,任何小马也都可以。*
“我确实用了英语,”风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怒。“这是个专有名词,秘纹。为什么这很重要?你认识她吗?”
“是的。”约瑟夫加快脚步进了实验室,当然他没有跑起来,当你身体的是由水晶构成的时候,跑步不是个好主意。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这个房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他的HPI-REP-16型无人机在大约20年前就坏了,而且他缺少维修它的部件。这意味着他越来越多的无人机不得不被替换成传输带,而他自己的蹄子上复杂的符文也取代了传统的机械装置。这次亚历克斯花了很长时间才重新回来,也有可能她一直躲在某个热带岛屿上教当地小马如何种庄稼什么的。尽管亚历克斯很有领导才能,但她从来都不懂得孰轻孰重。约瑟夫可比她好多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再把时间浪费在其他小马身上——他宝贵的思想可不能浪费。
实验室里有六个工作站,其中一个已经完全投入到他的瘟疫研究工作中去了,堆满了他用来记录如何治疗瘟疫的笔记本和各种各样的图表。他用来培育解毒剂的生物反应器现在闲置着,因为瘟疫留下的每一丝痕迹在一个世纪前就已经被燃烧殆尽了,风甚至已经不再向全球最偏远的地区运送疫苗。
“我们该怎么办?”天马跟着他穿过实验室,尽管她从来没有走近过他,也从来没有挡住过他的路。她在这方面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开口时,她总是待在他身边,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不会讨人嫌的小马。*如果她没有这么好,我早在两百年前就把她打发走了。*但随着他的实验室越来越多的部件出现故障,风要做越来越多的工作来顶替它们。
这本身对乔就是一个打击——活着的小马和机器一样有用,几乎。“我要向档案表达我的不满,”乔说着,在他的仪器架子前停了下来,拿出一个装满便携式测量工具的鞍包。当他把它拖下架子的时候,灰尘像雪一样从空中飘下来,乔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去执行实地任务了。“来,把这个穿上。”他把袋子举到她面前,解开牢尼龙搭扣,就像他实验室里的其他东西一样,这些东西是崭新的,不会老化。遗憾的是,他的无人机使用时间太长了,它们全坏了。
“好吧,我需要脱掉背心,还是……”贸易风低头看了看她背心上的白色布料,上面有一打水晶,每一个都被一个有效的咒语加持着,一旦能量被消耗掉水晶就会变黑,它会自动从周围的魔法场中吸收能量。
“不,把它带着。”他把鞍包套在她背上,留出能让翅膀伸出来的缝隙。毕竟,它们是被创造出来探测的,所以它们并不重,但这并不意味着约瑟夫会扛着它们。帮你扛东西是助理的首要任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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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风没有抱怨。“我们为什么需要这些?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带上盔甲吗?这匹小马只身就能杀死数百名士兵。”
“我不在乎。”乔转过身去,像进实验室一样迅速地走出了实验室。“她不会伤害我的,我还没决定要对她做什么。”
“你……”贸易风急忙赶上来,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很快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在那之后,乔也没有听她说什么——那并不重要。她很快就会明白的,至少,她已经证明了自己保持安静和集中注意力的能力。
乔把她带到他大学里最新的一个房间里,尽管这个房间曾经和他的家有些关系。现在它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就像他到地表探险时发现的瘟疫一样古老。房间大约有十五英尺宽,摆着一排磨光了的金属盘子,每个盘子里都镶着水晶,水晶指着地面。墙上有一幅地球地形图,它所描述的地球形状和高度都很精确,魔法的力场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当他走进来的时候鬃毛都竖了起来,嗡嗡作响,好像它带着电。
“你说档案在无名之城(nameless city),是吗?”她点了点头,约瑟夫走到地图跟前,把插在新加坡附近岩石上的金属别针取下来,把它插到纽约的位置上。“我想知道档案对这个地方做了什么。没有任何敌对的势力存在,是吗?用核武器摧毁这座城市不就是为了除掉军队吗?我不确定我们的身体对辐射会有什么反应……”
“我不知道‘核’是什么意思,可我不认为她做了什么疯狂的事。那应该只是某种军队无法通过的护盾,听说她杀了很多动物来血祭……”
“真的吗?”乔假装感到很惊喜。“档案可不喜欢血祭,我从来没想过她变成了这样。我跟你说过迟早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不过我想应该是盖亚(Gaia)……”他把别针插进曼哈顿岛,走回房间中心站在贸易风旁边。他感到风的身体靠着他,但他不能确定这是柏拉图式的还是浪漫的。他从来没有问过她这种问题,只要她继续她的工作,他才不在乎呢。
至少他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在传送器内没有独立的小间,约瑟夫打算把它们加进去,但总是被其他事情分心。他是唯一一个能把风送到任何地方的小马,当他帮助风传送的时候,他只要把墙上的一根控制杆拉起来就行了。当然,他可能还应该对那些未屏蔽的魔法管道做些什么,使用传送法术只是意味你将直接与连通着魔法的铂导体接触,并让魔法在体内流动一秒钟。整个装置没有短路的唯一原因,只是因为保持导体的位置需要恒定的魔法压力。一旦他们被转移,咒语就会结束,铂金棒的温度就会保持在正常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