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并没有窝在她的房间里睡去,不仅是因为十几匹小马将会睡在那里。她转而在一个坚固的战壕里休息,埃兹和杰西陪在她旁边,许多熟练的侦察兵在监视着四周。
理论上,他们的成功意味着不会有大规模的攻击。但实际上,档案知道不能低估她的敌人:尽管她可能把敌人吓得屁滚尿流,但她还是有些许疑虑。
将军不是难民,但她透过头盔看到了他的脸。他并没有被吓得畏缩,而是被激怒了。在她的小马知道和平之前,还有一个不确定的事。她不知道会是什么,只知道它很快就会来。
就在黎明前,呼喊声响了起来,躺在粗糙毯子上休息的她被震醒了。埃斯特尔的大多数市民都不喜欢小马的习俗,比如集体睡觉。考虑到情况特殊,档案并没有仔细去考虑他们的想法。她需要好好睡觉,人们对她的看法早已经不在她关注的范围之内了。
非常早的时候就有小马把她摇醒了。孤独终日咕哝着,然后坐了起来。“怎——怎么了?”她眨了眨眼,让睡意滚出她的眼睛。即使她的军队取得了胜利,那一夜她也没有安睡。
“总统。”这位士兵是她招募的新兵之一,是一匹叫扎克(Zach)的身材较大的雄驹。他是许多除了体力劳动和报信之外还没有受过足够训练的小马中的一个。他突然闯入了她们的休息区,看起来非常紧张。不是因为其他的,只是因为三匹雌驹一同在毯子里,身上都没有穿任何东西。
埃斯特尔的许多难民仍在艰难地克服着裸体禁忌,尽管他们早就因现实因素被当作“自然”来看待了。制作制服,尤其是显示谦敬的制服,在他们还需要做盔甲、武器和子弹的时候是对资源的浪费。
“怎么了?”孤独终日爬下了床,站了起来,把她蓬乱的鬃毛从脸上略微剥离开来。她比这匹雄驹矮,看上去也更年轻。她尽量不显露出疲倦的神情。“你为什么会过来把我叫醒?一定发生了重要的事,对吧?“
“没那么重要吧,”杰西在床上呻吟着。“为什么这里没有人像普通的小马一样在中午起床?”
那匹雄驹不安地挪动着蹄子,避开着她的眼睛。“是……是我们的侦察兵,”他小声说道。“那些监视着敌人的人。对面好像在做什么。开始在岸边聚集。我想你可能要去看看。”
“是的。”亚历克斯直起腰来,向他敬礼。“我代表自己感谢您。您可以离开了。”
她的做法似乎使这匹雄驹回过了神,他马上回了礼。“谢谢,女士!”他急匆匆地跑出战壕,似乎很想远离她。
档案转过身来,把腰带和枪套还有盾牌法术的符文从地上捞了起来。如果她要飞的话,就不会穿上她那沉重的盔甲了。
“你认为这是天马小分队?”埃兹坐在床上,看着她。“你说过……”
“我不知道,”她回答。“也许他们会再次组织起来,试着比上次更快地建造出木筏。也许他们会尝试施法,或者……也许是一群天马军团的小马正在集结攻击。最后一个其实是最危险的。”最后一个也是她坚持要埃斯特尔准备提防报复的原因。尽管军队似乎主要是用陆马组成的,但天马的马数足以超过她的所有士兵。如果他们立刻攻击的话……
“你当真吗,小虫?“杰西问道,用枕头遮住她的脸。
“当然了。”埃兹爬到等待着她的盔甲前,向打开的背板上猛击了一下。她任由着盔甲在她的身下将她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妈妈,我们去看吧。杰西还需要她的美梦。”
“一切都是为了你,”杰西在他们后面喊道。“你不是不喜欢我睡眠不足的样子嘛!“
“确实,”埃兹说道,她的声音经由他头盔上的扩音器而变得失真,“就好像你们夜骐本不该这么早起床似的。”
“我们确实不该,”亚历克斯抱怨着,揉着她疲惫的眼睛,飞上最近的建筑物。她在飞行时和埃兹保持着一定距离——这幻形灵并不是以传统的方式飞行,而是在使用她的盔甲飞行。它上面没有什么明显的装置,没有亚历克斯可以看到的螺旋桨或力喷嘴。那幻形灵也没有解释这技术的机制,尽管很明显这确实可以运行。她好像感觉到埃兹的飞行速度比亚历克斯或者任何其他属于生物的小马可以达到的都快几倍。
侦察兵说得对——小马们此刻正聚集在岸边。
不过,正如她所期待的那样,不仅仅只有天马。营地基本上被拆除了,不只是因为她的迫击炮打出的十几个弹坑。许多军队使用过的较小的帐篷都消失了。奴隶栅栏基本上空掉了。
军队排成了一个十匹小马并排站着的队形,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到岸边,还在继续延伸,呈一条蜿蜒穿过营地的纵列。
它的前面是奴隶,即使从远处,档案也能看到大部分是牛,而不是她所想的鹿。再前面就是一个黑暗的亭子,将军在和他的军队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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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做什么?”埃兹边在她旁边的空中盘旋边问道。
档案不确定敌人是否能从河对岸看到他们,不过她也不太在意这些。她自己的部队已经准备好了。“我不知道,”她说道,“但他们似乎打定主意了他们要来这里。他们就是要这么做的,所以他们显然不会离开。”
“那为什么牛会在前面?埃兹问道,靠得更近了一些,“他们从来没有给奴隶武装过。杰西和我一直在寻找开始奴隶起义的方法,但我们一直没有找到简单的出路。”
转瞬间他们又靠近了。亚历克斯没有试图过河——她不想在这里被人看到她只有手枪和一个幻形灵作为保护措施。然而,她现在离得很近,可以看见第一批奴隶被带到河边,将军和他那些奇怪的祭司正在那里等着。
“我不喜欢他们,”埃兹在一栋大房子的屋顶上,坐在她旁边小声说道。整栋建筑在他们的重压下微微摇晃,但什么也没有散架。“就是那些,在那儿。”她指着祭司。“感觉……几乎像是一个幻形灵。太糟了。”
亚历克斯什么也没说,她突然感到一阵病态的恐惧。50名奴隶不足以将大量的士兵传送到血门那。但是还是有其他过河方法的。
正如她所担心的那样,士兵们掐着第一头牛的脖子,一位祭司切开了它,在一个黑色的金属碗里接住了鲜血。即使喉咙里一阵恶心,亚历克斯也强迫自己看下去,不看向别处。
“你不能阻止各处发生的苦难,”阴天说道,她的声音没有被记忆所磨灭。“你不是上帝。”尽管努力地使这些话驱散出脑海,档案还是拔出了她的手枪,感觉这些话像是被刻在枪管上的。
枪管上刻着“宣誓未来将会更好”。但她自己的祖先对奶牛也不太友善。“那时他们还没有灵性。不一样。”
一秒钟后,第一个祭司回到湖边。他喷洒着鲜血,士兵们随意地把尸体推到水里,以陆马的力量将野兽的尸体猛地踢走。当它漂向下游时,那些血一接触到了水……就冻结了。
冰进一步扩散,从海岸边形成一个半圆形,向周围扩张着。它立刻开始融化,但此时另一个祭司又撒上了第二个死去奴隶的血(和魔法),冰变厚了,而且扩展了一点。
“哦,天哪,”埃兹轻语着,声音低沉。“他们要冻结哈德逊河。但是为什么不在冬天做呢?大部分冰层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冰了……那不是更有助于他们吗?“
“不,”亚历克斯直起腰来,用一只蹄子轻敲着枪筒,让水晶自由旋转。如果她有一把大口径的狙击步枪,她可能会在一队武装天马赶到这里之前杀死其中两名祭司。她的手枪尽管有很大的威力,却无法瞄准100米左右的地方。“他们造了船,所以我猜这些奴隶是有价值的。与其杀了这么多奴隶,还不如让他们的部队建造木筏。也许他们意识到这是多么可怕……这会打击他们多少。”
埃兹说道:“如果他们把河水冻住的话,他们就可以全军渡河了。”
亚历克斯点了点头。“不会太快。冰对蹄子不太友好。但他们确实可以。可能要花一天吧,或两天……”
埃兹呜咽着,她肩上的那把眩晕步枪似乎是自动弹起的,慢慢地转来转去。“我们该怎么办?杰西……我需要杰西……”
“等等。”亚历克斯轻轻地把一只翅膀放在她背上——力量没大到足以阻止一匹穿着动力盔甲的小马,但显然她还是感觉到了。“我需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们不能分开。已经有侦察兵来探查我们了。”
“什——什么?”埃兹猛地一跳,向亚历克斯指着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天马的一队侧翼正在起飞,留下军队,径直向他们的建筑飞来。尽管他们的盔甲像皮革一样柔软,武器大多是长矛和吊索,他们仍然是全副武装。
他们还没到射程之内,但档案已经瞄准了目标。他们的敌人昨晚尝到了一点枪支的苦头。是时候在他们全军面前演示了。“你把左边的那个打下去。”亚历克斯说道,“一旦进入射程。就不要打偏,好吗?一旦它们掉下来,我们就飞离这里,越快越好。让敌人把他们的伤兵和死兵捡回去,他们可能不会追我们的。大概吧。”
向进攻队射击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档案把科勃罗瞄准了领头的小马,然后在他们突然闪开时轻轻地随着她的目标移动着。她不可能知道他们是否用魔法盾牌试图保护自己的安全——科勃罗似乎是不管这些的。
埃兹的准心不如她的好,但这劣势在她的武器中显得不那么紧要。她的射击速度比一秒一发还快,而且武器不会在她的肩膀上过热。很快,侦察兵在她面前从空中滚了下来,失去了知觉。“现在我们得跑了,对吧?”
亚历克斯起飞了。埃兹跟在后面,带起一阵热风,他们一起穿过了城市。他们立刻降落到了大街的高度,使对手看不到他们的飞行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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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本可以藏在这座被摧毁的城市中废弃的一栋楼里。但不幸的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埃斯特尔还在充盈的田野、坚固的城墙和行军的小马士兵之中。档案开始后悔她在心理战上的失败尝试。迫击炮并没有把敌人吓跑,但也许当他们走过冰桥时,它能把冰桥弄断。
当她飞回埃斯特尔时,一个计划开始在她脑海中形成。那是一个冒险的计划,但不是不可能的。
几分钟后,她被聚集在靠近建筑中央的一个隐蔽的作战室里——在地板上挤满了非作战小马之前,这已经是最低的地方了。如果城池被攻破了,她的作战室也会是最后一个被占领的地方。然后手无寸铁的难民会接连死去。
她的地图被移到了这里,他们也根据改动进行了更新。装甲战壕,安好的枪,陷阱。小色块反映着她部队的位置,他们的训练水平和装备水平。
还没有关于敌人的方块。考虑到国王军队的规模,所有小方块在她的地图上都显得不合适。
“这是一个冒险的计划,”罗兹上校说道。他用魔法拿着棍子,指着一群蓝色的小方块。它们填充着大型军力可能会用来到达防御工事的路口,每一条街道放着两个。每一个都代表着通过一周的训练得到的她最老练的独角兽。“短时间内我们不能制造更多的地雷了。如果我们把它们用来炸掉这座冰桥的话……”
“我们再等着的话,地雷就不再能灭掉整个军队了。”杰西此时已经醒来,脾气暴躁。不过她穿上了盔甲,正小口喝着一杯并不是咖啡的东西。他们没有咖啡豆,所以他们得用茶替代。这其实是个很差的替代品。“我想我们该直接去做。”
“我们的计划不杀一兵一卒。” 罗兹说道,“而是为了让他们士气低落。我们的魔法够让堡垒安全一周,对吧?他们准备围攻,我们消灭了一个营地。他们的部队开始怀疑下一个可能就在他们之中。下次他们进攻时,我们再消灭另一个。我们拖延的时间越长,我们就会越有序。我们就越能够消沉他们的战斗意志。我们需要多少地雷来爆掉这座桥?”
“所有这些,”亚历克斯承认道,“所有的六个。侦察兵说已经看到河北部的洪流。这意味着南边大部分的河还是被封冻的。仅仅是把桥炸断掉还是不够的,我们必须把它彻底粉碎,这样哈德逊河才能把它冲得一干二净。”
“我不喜欢这个想法,”罗德斯再次开口,“你得找谁去靠近它。除非你提议把我们自己人变成神风特攻队……”
“不,”她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也不能向我们的任何一支部队提出这种要求。我自己也做不到,除非我确信这一打击足以让我们取得胜利。”
“所以我们需要把我们的部队部署在那里,抓获他们的……6名士兵,在自己人没有卷入爆炸的情况下引爆地雷。但这样子太容易出错了。哪怕是一个地雷引爆失败……都有可能全盘皆输。浪费武器可能就会使结果产生偏差。”
“是的,”亚历克斯承认道。“我也不喜欢这个想法。那你能想出一个更好的主意吗?”
罗兹隔着桌子望着戴着装备的气象队代表。“洛克伍德,你呢?你们的人不能给我们一场暴风雪吗?如果你能阻挡暴风雪的话,你们或许也可以制造它的。”
“你不知道的,不过这不怪你,”洛克伍德咕哝道,他的蹄子折在他面前。他的盔甲套在天马的肩膀上似乎很生硬。“我们还没有学会无中生有地创造天气,只是能够让它移到别处。或是逐渐改变它的强度。但是现在满眼望去万里无云,上校。我们什么也移不过来。”
尽管她对居然会同意洛克伍德的意见感到很痛心,亚历克斯还是点头表示同意。“从无到有创造天气是可能的,但必须要从某个地方获得能源。地球的大部分天气都是从太阳或地球自转中获取能量。我们需要整个城市天马经过训练一同工作产生的能量,才能制造出有足够冲击力的东西来打垮一支军队。我们的小马没有受过这样的训练,所以这个提议也就想想就算了。”
“从你得到盔甲的那个地方难道不会有万福马利亚们(Hail Marys,Hail Mary是天主教祈祷词)过来吗?”罗兹问着杰西,声音里只剩下渺茫的希望。
“不会了,”杰西咕哝道。“他们只能够送你们的总统一程,但其他小马都不能。辣鸡东西。”
“我们居然都不知道。”洛克伍德全身紧张,站起身来,怒视着桌子对面的亚历克斯。“是不是这早就被安排好了,亚历克斯?计划让我们全都为你而死?去尼玛的你个懦夫!”
战争室里一片寂静。在外面,惊慌失措的声音小声地传开,伴随着许多小马上下楼梯、移动供给或敲打窗户上新木板的移动的蹄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