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正在被押送着,那匹高贵的雌驹此时不在她身旁。她身旁只有几个卫兵,大约六个吧,全都是城里最粗壮、最不友好的小马们。他们并没有拿走她的东西,也没有意识到她武器的潜在危险。“除非他们知道它是坏的。”她也许还能使用步枪,因为扳机和射击装置仍然工作得很好,但她必须动用身体来瞄准,还要猜测子弹的轨迹。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女统领崇高召唤并没有夸大那座“山”的分量。他们向北走了很长一段路,经过了城镇边界和老城的边境地带。卫兵押着她穿过了更稀疏的农田,污浊的湖水映入眼帘。她边走边闻着,咸水湖中腐烂和死亡的气息挥散不去。“至少他们没想淹死我。”

之前的那个的独角兽是押送她出城的人中的一员,显然是崇高召唤挑选出来的领队。亚历克斯听从着他们的命令——现在她能理解他们,这也就容易多了。

“无名之城是什么样的?”她的声音从蹄拷碰撞的叮当声中冒出,”那就是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是吗?”

尽管他的下级似乎都不愿意回答他,那些卫兵们的脸上也全部显露出一丝不舒服的表情。他靠近她一点,以便她更容易听到他说话,”你不应该知道怎么说话的。你怎么不说你那被遗弃者的语言呢?”

她耸了耸肩。“你看见我施法了——我在借用你那女统领的语言知识。当夜幕降临,咒语就会失效,我也就不会懂你的语言了。”

“这样啊。”他重新将目光移到他们周围的道路上。他们并不是唯一一个离开城市的队伍,旁边还有推着小推车的农民,还有其他类型的蹄动交通工具,他们在渐渐西斜的太阳下穿行在道路上。他们都保持距离,没有人看着亚历克斯。

“无名之城究竟是什么样的?”她又问了。”我知道这很糟糕,我知道我去那里不是你的错。但你所知道的一切可能会对我有所帮助。”

其他一个卫兵突然笑了起来,“这小雌驹疯了!我听说女统领特意给了她自由,而她做了啥?她拒绝了。她说那是她应该去的地方。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你真的做错了,”他说。“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座城市——它不是一匹普通的小马轻轻松松就能见到的。没有一个农奴可以自由地离开他们出生的土地。但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听过这些故事,“他摇了摇头。”你这是送死,小马。”

她咕哝道:“死亡并不是彻底毁灭。上次我死了……”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等下!现在是哪一年?你……你能告诉我今年是哪一年吗?你们中有人知道吗?”

其他警卫笑了。她身后有一匹小马咕哝道:“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贵族,哈哈,还专注在那些数字和字母上?看看城里的小马对她做了什么……”

越来越多小马开始大笑,但那匹独角兽并没笑。”安静!”他掷地有声地命令道,“尊重一下死者吧。”他转身对她说。“祭司可以更好地回答你问的问题。这是我们第十六年的新的丰收之时。四年后,寒冷星光就会降临。”

她咕哝了一声。“我就怕你们会这样说。你们这些小马都不使用公历……那个以事件为元年的公历……你们还知道事件指的是什么吗?”

独角兽用一只蹄子在胸前比了比,然后回答道:”那是审判的时间。那是你所说的黎明。那是一个神圣的时刻。”

“是的,很好。那事件过去多久了?”

他摇了摇头。”我说过的,这是祭司的事。或者是学者的事。”

她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也许你知道其他的东西:你多久带一次被遗弃者来这个‘血门’所在的地方?”

他想了一会儿,回答道:“每年都不一样,这取决于天堂那的战争。你会比我更了解这些,因为你刚被驱逐。”

“我……”她低声说,低到只有独角兽才能听见:“你真的相信这些吗?我不是从天堂那来的。我没有从任何地方被驱逐出来。”

独角兽的身体僵直了,他瞪着她。“你欺骗不了我,你这个被遗弃者。我可能没有受过祭司的教育,但我读过《曙光之言》(Dawnwords)。我知道雅利安那(Arianna)的神圣教义。如果你认为你可以用你的花言巧语逃避判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亚历克斯回头望着她脚下经过的沙地,低声说道:”我没想逃避。如果我想摆脱它,我就不会让女统领把我送来。需要有小马来做什么改变你们对待那些小马的局面。需要有小马来解决那个怪物。如果没有什么怪物,那么……”她摇了摇头。这是世界这一角最大的被遗弃者的聚集地。他们可能需要帮助。”

“行吧,他们需要帮助,行吧,”另一个守卫笑着说,“帮助他们把灵魂交给无名的力量。帮助他们被他的城市所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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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克斯边走着,她已经不再试图去了解更多消息。她将思绪转向了可能在等待她的那些,以及究竟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才会创造出这样一个奇怪的宗教。暂时还没有答案。

最终他们走上了几英里陡峭的山坡小道,到达了目的地。还没看到大门,亚历克斯就感觉到了它,空气中有一种微妙的压抑感,一种她难以名状的毒性。周围稀疏脆弱的草原植被难以估量,她看到的动物少之又少。附近没有鸟,昆虫也不多。当他们到达山顶时,她根本看不到任何动物。

档案馆看到了大门,终于知道动物为什么讨厌这个地方。它看起来就像一个用花岗岩雕刻而成的水池,有着完美的方形轮廓和许多精心雕刻在岩石上的凹槽。这些凹槽形成了字母,所有字母的厚度各不相同,但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法咒的图像。腐烂的气息从血门的底部直直向上窜,在他们接近的时候,十几只乌鸦冲向了了天空,嘶叫着仿佛在抗议,不停在头顶盘旋。

血门这名字简直不能再恰当。里面有六具尸体,腐烂的程度各不相同,门槛和门的周围都有着明显的血迹。门旁边有一座方形的小建筑,还有一个很大的粗铁笼子。

笼子里有鹿,她数了数,大约有十几只。在他们接近的时候,一只狮鹫从小型建筑里出来,他穿着和城里人一样的红色制服,没带武器,但有着锋利的爪子。

“我们为无名之城献上贡品!”独角兽喊道,卫兵们分开了。他们在独角兽的另一边围成一团。他们中没有一个看起来特别高兴能够呆在这里的,四周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那就开始吧。”狮鹫把爪子伸进脖子上的一个袋子里,拿出一块金属片。他用爪子把它扔给了独角兽。”把这个带给公平的统治者吧。一路平安。”

独角兽拿着钥匙,走到了她的蹄拷旁边。“别想跑,”他低声说。“否则门卫会打断了腿再送你过去。我是见过他这么做的。”

亚历克斯在卸扣时一动不动。她没有跑。几秒钟后,她感觉到一只巨大而有力的爪子抓住了她的脖子。和秃鹫一样,浓重的腐烂的感觉在狮鹫周围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