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三蹲在角落处,手里握着一把牛角尖刀,正在往扔昏迷不醒的老五脚底下比划着。

他那张粗麻手帕上的迷药份量一致,给两人分别用了,年纪大的孩子醒得更早。

“长老,您不用跟他废话!”

赖三不耐烦地用刀柄搓着自己发痒的头皮:“您老快说,我从哪里开始放这小子的血?”

一想到他竟然被一个几岁的孩子耍得团团转,他就恨得牙痒痒的。

敢骗他,就要付出代价!

老二这才朝老五看过去,看见赖三手里明晃晃的尖刀和老五的脸,只距离两个手掌长,一颗心差点要蹦出来。

他强压下情绪,在心里一边琢磨着放血的用途,一边回答曲长老。

“鬼医前辈,您一身绝技,这间陋室配不上您。”

和赖三相比,老二的语调平静得近乎平淡,却轻轻松松说在曲长老心上。

是啊,以他的本事,沦落到如此地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能在鬼门里横着走又如何?

在鬼市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曲长老没吭声,老二继续道:“您要养伤,我能提供宽敞明亮的宅院、予取予求的药材,给您配煎药的小厮。如果有难寻的药材,只要你给个方向,就有人去替你寻来。”

他所描绘出的,在阳光下的正常生活,何尝不是曲长老所一直渴求的?

曲长老有所意动,却忽地咧嘴一笑:“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敢这样跟我许诺。你知道,我手底下有多少条人命?”

他说这话之时,老五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是即将要醒来的征兆。

老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试探道:“前辈,您应该知道了,我这位五弟,在医术一道上天赋异禀。”

他这句话说得很慢,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曲长老脸上的反应。

见对方情绪没有太大起伏,老二就知道他赌对了。

通常,这种命运多舛的奇人异士,都不会甘于现有的处境。

怀才不遇、有才无命,才是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老二的声音越发真诚,循循善诱:“前辈,到了地面上,您把伤给治好,再有一个小徒弟替您养老送终,这不比什么都强?”

这种生活,他又如何不想?

就连赖三的眼里,都露出憧憬之色。

是啊,只要有选择,谁愿意做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软弱的神色,在曲长老脸上只出现片刻,即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