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听了嫣然一笑,遂道:“老爷是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还叫妾身说什么呢,说不得多陪送四姑娘些,只让她多过些好日子吧。”
贾赦失笑的摇了摇头,过了一些时,果然林如海那里传来了好消息,说自己的大媒做定了,要贾赦准备了谢媒礼与他。
贾赦大喜,登时封了许多礼品亲自与林如海送去。
惜春与王世一的亲事就此做定,一时消息传了开来,有人笑话贾赦不会挑拣的,只挑了一个家世不好的鳏夫与自己女儿,果然不是自己亲生的就不心疼,有人暗叹贾家眼光独到,倒是拣了一位凤凰出来,有人心中落定,果然是定了王世一,贾家没有撒谎,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少康帝倒是趁意了,知道贾赦是一心投靠自己的表露。
薛姨妈自与宝钗叹道:“咱们家是一力要找了贾家的,皆因那贾家是比咱们高上一截子的,怎么大老爷反倒越活越回去了,将四姑娘配与了那落魄的庶吉士,大太太也不管管,枉四姑娘认她做了母亲,可见那大房的眼界是没有的,还不如咱们家呢。”
宝钗不在意的说道:“妈妈这话说的,我看那王世一倒是有前程的呢,等闲的能进了翰林院么,又有大老爷帮衬着,将来是错不了的。妈妈只别笑话人家,我哥哥和宝玉还不如人家呢。”
薛姨妈笑道:“罢么呦,大老爷连琏儿和琮儿都经营不过来呢,还要带上他,更好了。”
宝钗听了摇头,探头看了看外面,遂问道:“怎么不见哥哥,可是最近铺子里面生意忙么。”
薛姨妈笑道:“近来铺子倒是不甚忙,又有蝌儿帮着照应,虽说他搬了出去,倒是孝顺。这段日子那柳湘莲是出去从军了,蟠儿孤了下来,这不孙家大爷邀了他出去吃酒,两个人反倒亲密的很呢。”
原来那柳湘莲本是世家柳家的旁支,自迎了三姐进门,一等子柳芳倒是想起了他,遂召了他过去问他是否有意从军,得个前程也能养活妻小,不过几年柳芳自打了关系疏他回京任职,也算是亲戚一场。
柳湘莲是浪荡惯了的,平日素不喜被规矩约束,今既娶了三姐,也就不由得不打算打算,免得将来养活妻小艰难,坐在那里想了又想,也就答应了下来。
柳芳知道他是顾念着新婚的媳妇的,遂作了保证,叫自家多照应着三姐,柳湘莲自是感激不尽。
回去与三姐说了,三姐无有不应的,知道这也是柳芳的恩情,心里甚是感激,并不因新婚的缘故怨恨,夫妻二人在屋里商议半天,方定了下来。
不过数日,柳湘莲自带了柳芳的手信去平安州从军了,三姐自在家里领着丫鬟婆子做绣活安稳度日,理国公府三五不时的派人过来问候,尤老娘有时也愿来与三姐坐坐,三姐倒是不曾孤了下来。
那孙绍祖初时并不来招惹薛蟠,也是吃了鹏哥儿满月酒的时候,与薛蟠攀谈了攀谈,一时引为知音,彼此也都看对了眼,遂相互邀约着去那等青楼瓦肆欣赏美人去了。孙绍祖自恃对美人也是有一番独有的欣赏的,遂得意洋洋的将心得介绍给了薛蟠。薛蟠听了不由得大叹几声,果然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遂有将孙绍祖认作师傅的想法,自是以后奉了他做座上宾。
薛姨妈等并不知道,还只道是那孙绍祖是好人,又是世家出身,并不能够将薛蟠引了哪里去,岂不知那孙绍祖只有比薛蟠更坏的,又是阴险毒辣之人。薛蝌也不知内情,只是见薛蟠一日比一日不愿往铺子去了,一味的往外支出银钱邀了孙家大爷出去观赏美人,起先是次次必要回复了薛姨妈的。薛姨妈并不知道那孙绍祖的为人,只以为好人一个,又是自己儿媳的亲大哥,不是比外人强些,往日那薛蟠不是也花的海水似的与旁人玩乐,既是王子腾家说那孙家是个好相与的,多与孙家大爷交际交际,倒是能够提携自家那个傻儿子呢,便松了口,叫薛蝌不必管薛蟠花钱,任他交际就是。
薛蝌一见也是无奈何起来,又不是自家的买卖,能够帮忙就多帮些,不能就做些自家的买卖,何必召了薛蟠生气,遂也不再管了。
宝钗自嫁了贾府,娘家的事情概不理账,如今听薛姨妈一说,也不知根底,遂点头笑道:“哥哥是个脾气暴躁的,与孙家大爷交际可要按耐的住,不然就在孙家露了行了。”
薛姨妈笑道:“我是嘱咐了他的,孙家是你嫂嫂的娘家,很不必叫人家花了银子,左就咱们家不缺银子,脾气也很该收敛着些,若是碰了似柳湘莲当初那样,可不就是纯纯的人家看低了。”
宝钗笑道:“妈妈说的的确不错。”
又问道:“鹏哥儿如今是归了嫂嫂的,嫂嫂照顾孩子可是尽心呢?”
薛姨妈笑道:“我儿又不是不知道,你嫂嫂不过才几岁,也是刚刚嫁过来的,没有什么育儿的经验,不过我私底下冷眼看着,她倒是对鹏哥儿大方的很,吃用都是不缺的,对那奶嚒嚒也甚是经心,吃上面都是问过大夫的,只为了鹏哥儿能够吃上好奶水,每日里也必带了鹏哥儿来我这里请安,看起来倒是爱的很,这就很是不易了,还要一个新嫁过来的媳妇怎么做呢,放了我是心不甘的,不知我儿怎么想的。”
宝钗听了点头叹道:“嫂嫂这一点真的叫人敬佩,若是换了我,我是不肯的。”
遂又问道:“不知那王姨娘的家人可曾过来与妈妈又闹腾了?”
薛姨妈不由得撇了撇嘴说道:“论理是不该议论死人的长短的,只是她家果然不是个明事理的,难不成咱们就必定愿意叫碧月去了不成,只口口声声说咱们谋了他女儿的性命,等你舅舅调解调解,不过就是为着银子罢了,也不知哪世里的冤孽,怎么就是我的娘家旁支呢,还说是要告官。”
说完,薛姨妈摇了摇头,似有难尽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