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见到他,先是一怔,随即冲他招手,却是告诉他,“你虽然是庶出,可是也得努力些,你父亲是武将,你哥哥们以后也是要上战场的,或许哪一天他们就死在外面,国公府爵位就是你的了,我的儿,为娘等着你…”
他永远忘不了她的贪得无厌的嘴脸。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觉得羞愧,为有那样的娘,为自己曾经被教唆坏对母亲和兄长嫂嫂们做了很多错事。
许是不想让她如愿,他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跟京中纨绔混迹,母亲虽然总是不满,提醒他要上进,可也不过分苛责。
可没想到一语成谶。
在他十七岁这年,国公府满门,他的父亲,五个兄长,甚至还有好几个伯父叔叔,一起奔赴战场,却没有死在战场,死在一场瘟疫里。
一同去的嫂嫂侄儿侄女也无一幸免。
二十万人,只活下来两万。
那一夜,母亲一夜白头。
而他也从一个纨绔,一夜成长。
他本意投军,延续国公府荣光。
可母亲不愿,不许,苦苦哀求,而他不能看着母亲一人孤独守着国公府。
他努力奋进,从大理寺主事,一步步坐上大理寺卿,成了陛下的爪牙,不为强权,只追求公道。
可他心里一直有一个谜团。
瘟疫再凶,如何短短半个月要了十八万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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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他的父兄嫂嫂侄儿侄女,几十口子无一人生还。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追查。
可沈阔太耀眼。
他立功无数,不仅是陛下看重的人,还是百姓心目中的战神。
直到他的盛名大到让陛下都开始忌惮,而这些也有他的助力。
他不能对陛下看重的将领做任何事,可是他了解陛下。
终于,陛下暗示他,沈阔可以动了。
他知道机会来了。
可是十年过去,当年的事已经无人知晓,这些年,他一直在追寻,却没有一点线索。
唯一的收获,便是沈阔的确不是将才,他就是一个靠散播瘟疫,冒领军功上位的小人。
可是他是个很聪明的小人。
这些年,不管是朝廷有意,还是他自己故意,他早就已经成了本朝和百姓心中的神。
若是他的真面目被揭开,百姓幻灭,敌国也再也没有了忌惮。
这不是陛下愿意看到的。
而沈阔又非常会收买人心,他的那些下属,对他忠心不二。
而他却还是靠着跟木婉云合作,才让沈阔自毁长城,为了那个妾室,甘愿奉上下属罪证。
木婉云连喝三杯茶,都没有等到卢枫开口,心里也隐隐着急起来,犹豫的时候,就看到他缓缓抬头,眼神透着无奈,“沈阔不能幻灭,不然,敌国虎视眈眈,至少,在新的战神出现之前不能,这是陛下的原话。“
木婉云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心里陡然一凝,抬头凝视卢枫,许久没有说话。
卢枫似乎对木婉云的反应并不意外,毕竟他曾经经历过无数次这种从满怀希望,又颓然无助,最后心灰意冷,几近心死的过程。
可每一次,他又打起精神,挺直腰背。
只要活着,就总会有希望。
自从有所怀疑,他就一直在查,也无数次仗着在陛下面前得脸,求陛下准许自己调查,可是每次都失望。
一次次失落累积下来,他自己麻木。
却从没有放弃。
而这些年在官场浸染,他也圆滑世故了很多,知道有些时候,结果比过程更重要。
只要是认准了,至于是用何种罪名,无关紧要。
不过该调查的,他依然会调查,那是他对卢家满门,对死去的十几万人,也是对旧病未愈不知还能坚持多久的母亲,也是对他自己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