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妈说：“我头倒是不晕了，小云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败了家了，100多万块钱，把楼卖了也不值呀！”

又转脸带着哭腔对宋耀亭说：“你这个逆子，一会给我办出院，还输什么液输？现在给我输什么，我的心也是堵着大石头。”

小云站起来，也很生气，对着宋耀亭说：“宋耀亭，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你就不知道背着点老人吗？大妈还在医院住着呢，你不怕刺激到她犯心脏病？你有没有心？”

“我当时睡得有点懵……”其实这是宋耀亭的借口，让他妈听到她是有意为之的。

他一直在心里盘算这103万块钱到底该怎么还？结婚之前，小丽有多少钱宋耀亭根本就不知道，小丽也不对他说。那些存折小丽保管着宋耀亭从来没有看见过，可是结婚这十来年，他们俩的工资花剩下应该也有剩下40来万，再加上他们都在镇政府上班，近水楼台先得月，农田里的林带他们承包了不少，已经有五六年了，那些速生杨卖了一次，那一次都卖了60多万，所以让小丽拿出103万块钱，她绝对拿的出来，但是宋耀亭不敢，因为小丽平时太抠了，花钱都很算计，他觉得说了，除了被小丽大骂一顿以外，他也闹不到钱，所以他想从父母的身上抠这些钱。

宋耀亭父母退休前都是县化肥厂的职工，一个人一个月的退休金有6000块钱，他们就宋耀亭一个儿子，宋耀亭觉得，这些年来，他父母的手里应该攒了不少钱，103万就是没有，应该也能帮他凑够。父亲不在家，虽然下午回来，他已经等不及了，拖一天，对方就会涨一些利息，今天已经有人来要了，他不知道下次来人会不会绑架他，甚至把他卖到缅北去。他不敢直接跟他妈说，所以他就故意在对方打来电话的时候，把音量调到了最大让马大妈听见。

小云听完觉得很无语：这么大的事你还睡得着觉？别说睡蒙了，睡死了也不能当着住院的妈接这种电话呀，小云已经不相信宋耀亭的话了，这个世间真有坑爹的孩子呀。小云说：“宋耀亭，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件事你叫我也没用，你要是想让我跟我姐说，你就自己去说，我不给你传这个话，是你一会儿接我姐出院，还是我直接带她出院？”

宋耀亭看着小云那张阴冷的脸，已经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希望了，说：“一会儿我接她们，你可以走了！”

小云看到马大妈头也没抬，低着头啜泣，什么也没说，向着电梯走去。

来到小丽的病房，小云收拾自己的东西，小丽有些诧异：“小云，你收拾东西干嘛？”

小云回道：“姐，我姐夫一会来接你出院，我今天有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养着，凡事冷静，不要动怒。”

说完不等小丽回答，小云拿着东西就匆匆走出了病房，剩下懵逼的小丽坐在床上回不过味来。

时间尚早，回镇里的公共汽车还没有发车，小云想去找桑秀兰跟她说说情况。

她本想打辆车去一小，桑秀兰是骑小三轮车去的，她打车的话会在桑秀兰的前面赶到一小，而且会等上一阵子，所以就想我还是省下那几块钱吧，于是她就选择了步行。

走了大概有十五分钟，到了一小的院墙外，小云拿出手机给桑秀兰打电话。

桑秀兰刚到没一会儿，她一路小跑来到了大门口，气喘吁吁地问小云：“怎么了？”她一时想不通小云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小丽出事了，小云会在医院直接打电话，不至于大老远跑过来。

小云说：“妈，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太激动。宋耀亭在网上赌博，输了103万块钱，这些钱都是他从网上贷款贷的，那天打架是因为要账，人家来要账，他没钱给，所以就打了起来，派出所只处理了互相打架的事，赌博的事情，他们没有说，派出所也就没有管。昨天晚上贷款公司给宋耀亭打电话让她还钱，结果被马大妈听到了，马大妈被她气得一个劲儿哭，大清早的坐在台阶上，那个可怜样儿我都看不了。妈，我不管他家的事了。宋耀亭说了一会儿，他接我姐出院，他们家的事，别人掺和不了，我也没钱借给他，我今天就回去了，我跟你说一声，你心里有个数。”

桑秀兰听着小云的话，脸上就像在演川剧变脸，心想小丽怎么摊上这么个人，宋耀亭平时正正派派的，怎么还在网上赌博呢？赌博怎么还借高利贷呢？

桑秀兰往回走着，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个事，突然脚下一绊，“啪”就摔了一个大跟头。她顺势坐在地上，眼泪顺着脸“唰唰”的往下流，这可怎么办呀？这日子还能过吗？这不败了家了吗？谁家挣工资的有103万？

门口警卫从玻璃窗里看到桑秀兰摔了一跤，坐在地上起不来，以为摔坏了，三步并作两步从警卫室里跑出来。

“大姐，你怎么了？没事吧？”说着就扶桑秀兰，桑秀兰装作一只手撑地，用另一只手擦干眼泪，就着警卫的劲儿站了起来，说：“没事，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然后一瘸一拐的向一楼大厅走去，警卫看着桑秀兰的背影摇摇头回去了。

桑秀兰干着活也是心不在焉的，她忍不住掏出手机，又给小云打电话，“小云他俩不会离婚吧？”

小云说：“这个谁也说不准。妈，您别管了，你也没钱给他还，你就好好上你的班吧，我想他们一家会处理好的。”

昨天一天很劳累，半夜里又没睡好，此刻小云觉得头有些疼，她坐的位置正好靠近车窗，于是她就把头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小女孩在前面跑，她在后面追，小女孩若隐若现的，一会儿出现在视野里，一会儿就看不见了，小女孩回头冲她“咯咯”笑，小云却看不清那个小女孩的脸，但是她感觉那个小女孩是妮妮，小云就喊“妮妮等等妈妈，妮妮等等妈妈！”可是女孩头也不回，不远不近的在前面跑着，小云就使劲的追呀追呀，总是差那么远就是追不上。

突然车身一震，小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