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元良听到这,看向这女人的瘸腿:“你这条腿也没有得到好好的救治吧?”
大柱媳妇黯然:“轮到给我治腿,自然是没钱。
为了给儿子治病,我已经腆着脸回娘家借过一次大的花销了。本来这笔钱我打算离开了这里,自己给人干活挣出来,还给我娘家。
等到被他们打断了腿,那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残废了,只想着不要给娘家或是孩子再添麻烦。
我再借钱,自己还不上,不是让借给我钱的人背着亏空,就是将来落在孩子们身上。
再说,借来了钱,我也守不住,花不到给我治腿上。我身子好的时候都十有八九守不住,何况断着腿,躺在炕上?
我那个狗男人自然是不能指望的,他就是有钱了,也还是去给陆依依买东西。
我这腿几乎就是胡乱的任它自己长上,用了点村子里的土方,有看不过眼的村里人帮着弄了些草药。
那个陆依依,却还嫌不够,还想来捅我的心窝子。
我躺在炕上的时候,她戴着一对红玉珠耳环来向我炫耀,说是大柱拼了命的凑齐了钱给她买了这对耳环。
她说她不知道大柱怎么凑齐的钱,但是她知道大柱把我唯一一件能穿出去见人的棉衣给卖了。
陆依依笑着说,她还劝大柱不要卖来着,可大柱说我现在就是个瘸子,只能躺在炕上也不下地,也不出门,那件棉衣也是浪费。
但只卖我的棉衣显然是不够的,所以她笑着说大柱把家里谷仓中过冬的粮食卖掉了。
我那时候在被窝里气得发抖,这一个冬天,我和两个孩子难道要饿死不成?
可我那该死的狗男人不在乎,村里但凡有人觉得他做得过分了,怎么能卖过冬的粮食。
他却说偷了别人的钱总归是要还的,人家陆依依的钱本来就是要买一对耳环,他自然得赔给人家。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一遍遍地说谎,说得他自己都信了,他这说辞起初还打着嗑吧,让邻居听了生疑,后来在村里就能高谈阔论,面不改色。
也不知他底气这样足,为什么在衙门口的时候当着官差的面,这话却漏洞百出。
他在官差面前不是没有换过这套说辞,可官差是分着问他和陆依依的,他什么时候偷的钱?她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丢的钱?
结果陆依依的回答,发现丢钱的时间居然早于他回答的偷钱的时候。
这些还是他俩把我打残了之后,旁若无人的在家里,两人一起拼凑一个假的事情经过时说出来的。”
姚思源听了,震惊不已:“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她或许……真的是丢了钱。”
大柱媳妇冷笑一声,不再说话,炕烧好了、热水也有了,她起身要走。
姚思源有些尴尬。
巩元良却问:“后来你们怎么过的冬?”
大柱媳妇的神情柔和下来:“陆小兰和她大嫂帮了我们,村子里的人也不时接济点。”
又感慨道:“陆小兰和她大嫂真不像是陆家人。陆家别的人知道陆依依占了这种便宜,甭管这好处是怎么来的,那是喜笑颜开的。
就像是他们吃着大柱买的肉包子,哪怕明知我和我的孩子们挨着饿,他们也能吃得香。
小兰和她大嫂却不这样,她俩不但帮衬我,见到我总是羞愧的头都抬不起来,她们在家中听到家里人的议论,知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