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过去了,他终于有了重握自己乃至天下人性命的机会。
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怀中人死在自己眼前?
他快跑着,到了关雎宫,手发着抖地将人放下。
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全都匆匆赶来了,全都跪下朝谈襄行礼。
谈襄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是紧抿着唇直勾勾看着床上的人,声线冷淡又平稳道:“若是贵妃有事,朕保证今天是你们脑袋分家的日子。”
太医们颤颤巍巍,却只能忍气吞声,将手搭在贵妃娘娘脉上。
谈襄垂着眼眸,看着她的手腕,很细,似乎稍微一使劲就会一命呜呼,可手掌心却肿得很高。
不知为何,他心中越加焦灼,又痛又痒,像是有猫发了狠劲在挠,流了满心口的血。
这短短几瞬像是过了很久。
太医原本担忧自己身家性命的冷汗终于褪下了,如释重负地回话:“陛下,娘娘是中了毒,虽然毒性很大,但幸好娘娘接触时间不长,没有性命之忧,微臣先施针,再……”
后面的话谈襄都没听进去,整个人忽地放松了下来,脚底甚至有些发软,他极力掩饰才没让身边人发觉。
短短半个时辰,他从听到谢元姣中毒的惊恐到她没事,竟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他缓缓在一侧坐下,不愿去揣测这情感背后隐藏着的是什么。
来福公公奉上热茶,道:“陛下不必忧心,太医说了娘娘肯定不会有事的,只是要养些时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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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否认:“朕没有。”
可说完,他就陷入了沉默,又道:“派人去好好查绣房发生了何事,详细地禀告给朕。”
来福公公立刻应声,下去吩咐了。
谢元姣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午后了,微斜的阳光直射向她的侧脸,她慢悠悠打量着殿内,却看到了坐在一旁处理政务的谈襄,心中一惊。
半晌才犹豫着唤道:“陛下?”
许是因为昏睡太久,她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可还是被谈襄听见了。
他抬首就对上了她怔愣的眼睛,快步过来递上一碗水。
可她莫名从这动作中读出了几分着急慌乱。
“感觉如何?还疼吗?”
“没什么,只是陛下怎么在这?”
“朕昨日听闻你身边的宫女过来禀告你在绣房中毒,便过去看看情况。毕竟是宫中贵妃,朕不能置你的安危于不顾。”
“哦。”
殿内又陷入一阵沉默。
等到碗里的水喝光了,谈襄紧皱着的眉心才舒展开,垂眸看向她已经敷上膏药的手心,问道:“那个叫菱慧的绣娘已经将事情告诉朕了。”
“她说,贵妃本在量衣,忽然见到了角落中的龙袍损坏,这才焦急地跑上前查看,却没想到自己中了毒。”
谢元姣眼睛不眨地点着头:“没错,的确是这样。”
谈襄又道:“可主管尚衣局的翁姑姑却说在你进去前龙袍是完好的,就连绣房中的其余人都可以作证。”
谢元姣对上他带着探究的目光,笑了笑:“绣房中人害怕担责,肯定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可臣妾中毒却是所有人都亲眼目睹的,总不能是臣妾自己给自己下毒,只为了陷害一个尚衣局女官。”
谈襄收敛了眉眼,缓缓站起身,如墨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好似带着怒气般。
可等她仔细看时,这怒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只是她的错觉。
“贵妃好好休息吧,朕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