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修嗯了一声,笑道:“我并未接到如何接待你们使团的谕旨和朝廷通知,你们来见我,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吗?如果不麻烦,我倒是可以帮点小忙,毕竟是大老远来的客人。”
范礼安听松江府衙也没有接到朝廷关于接待使团的消息,心里边凉了半截子,对进京完成传教大业的期望值又低了低。但是他是极端坚毅之人,就接过话头道:“谢谢王大人对我们的关照。嗯,我想知道,现在我们往京师走,还有多少路程?怎么能最快到达?”
王以修笑道:“京师与我们这里,有运河贯通,水路大概三千里。不过,现在北边冰天雪地,运河冻住了——你们要是着急,过了年可以坐马车一站一站的走,大概两、三个月能走到吧。”
使团四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罗明坚颤声道:“贵国的京师在北部边境吗?离这里这么远?”
王以修此前还真没想过京师距离边境多远的问题,闻言眨巴几下眼睛,竖起手指头算了半天才道:“那倒不是,按照朝廷下发的地图,京师离最远处的北山省边境还有大概七八千里——不过,过了大宁,再往北的地方没几个人。嗯,京师大概离大宁还有两千里。”
使团四个人听了,头晕目眩,心说达.伽马这家伙探到印度就以为到了天尽头,哪里知道印度北方还有如斯大国——这国家比整个欧洲都大,而且大得多!
心里面震惊的无以复加,导致四个人沉默了半天。王以修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好端起茶杯喝茶,又示意他们也喝。
使团众人消化了半天,范礼安才回过神道:“不瞒大人,我在日本呆了好些年,也在日本看过明国的地图。虽然比日本大很多,但感觉没像您说的那么大——您能让我看看你们国家的地图吗?”
王以修摇头道:“地图乃是军国重器,涉密的。虽然我用的密级不高,但也不方便给你看。这个本官不能答应你。”
范礼安还要再请求,伊内斯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范礼安回过头,见伊内斯往王以修右边墙上使眼色。
范礼安端起茶水,借着喝茶的掩饰,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见王东侧墙上正挂着一幅大地图。
那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圈、线、点纵横交错,非常复杂,范礼安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地图——包括在葡萄牙宫廷。王以修见他又不说话了,顺着他的目光往东一看,心中暗暗惭愧道:“看来我这保密意识还要加强。”
尴尬的笑笑道:“嗯,这是松江府和相邻府县的地图,我用来施政用的,这也涉密。”冲身边幕僚使个眼色,那幕僚站起身,走过去将墙边的绿色帷幔拉上,把地图遮了。
范礼安等人见这知府如此这般,对自己这使团根本不受重视的感觉再次加深,心中越发气闷,沉默不语。
罗明坚见有些冷场,拱手施礼道:“不瞒大人,我们是教皇国的传教士,入京觐见皇帝陛下,是想在贵国传教。您愿意先听听我们的教义吗?”
王以修也是正牌进士,考中后对佛、道两家都有些研究,尤其是和徐阶斗法期间,他看了很多杂书,寻求心理安慰。此时眼睛一亮,笑道:“嗯,我很感兴趣。你可以说说。”
除了伊内斯,其余三人都是精神一震。罗明坚连忙拿出最好的状态,把上帝创世、三位一体、原罪、救赎、因信称义、天国、地狱和永生等教义舌灿兰花般阐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