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翊钧边听边点头,王国光笑道:“皇上,既然暂时回不得宫,臣有一议:不如我等以《悯兵》为题,在此诗词唱和,可好?我朝文治煌煌,早迈唐代,今日且不让李公垂之《悯农》专美于前。”
朱翊钧听了,知道是王国光为翰林院缓颊。他自穿越以来,专心于夺权、治理国政。还真没关注过这些翰林院的所谓储相们。
因为后世人思维,朱翊钧从未觉得诗词唱和是一种娱乐活动——因此从不御翰林院,也未召翰林献诗作词,他觉得有那工夫还不如射箭玩呢。
当然,翰林院的重要功能也不是给皇帝作诗献词,他们相当于后世中央党校、社科院的结合体,翰林学士分了好多级,职掌朝廷考议、详正文书、咨议国政等,还要从事诰敕起草、史书修撰、经筵侍讲等。
明代的“翰林之盛,前代绝无也。”翰林官工作任务不重,除了史书修撰类,也没什么考核,翰林们在翰林院仍要继续学习——称为储才养望。
这望是怎么养起来的?例如罗万化同学在皇帝首次御经筵的时候表现一把,声望加十。在大阅京营时候,表现了好几把,声望加五十,因为嘚瑟的有点大,又降了二十。——大致是这么个意思吧。
听王国光这么说,在座诸臣都看向朱翊钧。朱翊钧也要给东阁大学士几分面子,就点点头说好。
这下子翰林们都从戴洵被皇帝叱骂的低落情绪中摆脱出来,如同惊蛰后蠢蠢欲动的虫子,个个搜肠刮肚,打叠辞藻。
一会儿工夫,多个翰林献上诗词若干。朱翊钧看了,确实是有水平,反正自己是写不出来。
这古往今来,以边塞诗为主体的战争诗歌,描写的多是将领,偶有士兵表述,类如“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同情士兵的还有“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类反映士兵不应该打仗的反战诗歌,今天肯定不能用。
朱翊钧在场,翰林们做的算是“御前应制诗”,首要的就不能有负能量的东西:给皇上作诗写士兵,先来一句“三男邺城戍,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纯属活腻歪了。
第二个要求还要有富丽堂皇之气,简言之有皇家气派。例如“报君黄金台上意,但携玉龙为君死。”又是黄金又是玉龙的,就叫皇家气派。反之来一个“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这还是不想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