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陈雨的直觉是沈金金认错人了,“今天朗因在单位,我本来和老方谈事儿,想让他去接甜甜,送去看杨大夫的,他说有个重要会议,女儿都顾不上接了,还能去哪儿?”
“我在产科检查,报到的时候,在妇科碰到一个比咱们小点的女孩,嗨,也不算女孩了,她全程低着头,她喊了声‘郎处’,我听这称呼耳熟啊,转头看到朗因。”沈金金描述当时的场景。
“你确定?”陈雨紧锁眉头。
沈金金缓慢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陈雨第二次把手机从朗甜甜手中抢走,她拨打朗因的电话,“嘟嘟嘟”几声盲音后,朗因接了,“啥事儿,媳妇儿?”隔着话筒,都能听出他老北京式的热乎礼貌。
“你在哪儿?”陈雨问。
“单位啊,你废话!不是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说了,今晚加班,加班吗?”朗因先发制人,但态度眼见紧张起来。
“你急什么?今天没去别的地方?全天在单位?”陈雨敏锐地抓住朗因的紧张。
“啊……让我想想,我想想,你问这个干什么?”朗因舌头有点打转儿。
“没什么,你想起来,告诉我。我先挂了。”陈雨说到做到,挂断电话。
她迎向沈金金的眼神,未曾开口,沈金金再一次点头,“我确定,那姑娘喊了声‘郎处’,朗因正脸没对着我,但我自认眼神还行,侧脸看清楚了。”
“好的,谢谢你。”陈雨将手盖上沈金金的,她心里在打鼓,已经为朗因想出一万种理由开脱,“不要,千万不要!”陈雨心里呐喊着,她不希望她的婚姻有任何问题,是爱吗?不是,不全是,千头万绪,乱七八糟的烦恼,她实在不希望再多一样,关于家庭稳定的了。
九点半,朗甜甜洗漱完毕,躺在大床上,四仰八叉,等待洗浴后的陈雨上床给她讲故事。春节以来,小姑娘迷上了听妈妈讲《史记》,妈妈呢,也愿意和朗甜甜说说历史故事,拓宽一下眼界,紧跟热点,借古讽今,用古代的事儿影响一下今天要处理的事儿。
今日热点,还能有啥,白天都在处理生理问题,个头问题,到了晚上,陈雨认为是时候正视朗甜甜在学校的不愉快了,针对她,“我是不是不如男生啊”“女孩是不是干不了大事啊”的问题,陈雨今晚挑选的,讲给她听的人物是缇萦。
“《史记》中,有一个特殊的人物,她是位少女,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缇萦。缇是橘红色的意思,萦是围绕,缠绕。是不是很有意境,宛若彩带,又如晚霞?”陈雨讲故事时的声音显然温柔许多。
“缇萦是谁?”躺在妈妈怀里,朗甜甜眨巴着眼睛问。
“缇萦是淳于意的女儿。”
“淳于意又是谁?”朗甜甜问。
“淳于意是西汉汉文帝时期一位着名的医生。司马迁的《扁鹊仓公列传》中的仓公便是淳于意。这篇文章也是中国最早的医生传记,文中记录大量临床案例,证明了医生职业的伟大、高明。缇萦的父亲淳于意是山东临淄人,他年轻时,跟随当时的名医阳庆学习医术。阳庆师从谁学医,淳于意也不知道,他仿佛横空出世的一位医仙,出现时,就已名满天下。
阳庆没有儿子,他把淳于意当作继承他衣钵,传承他医术的徒弟,全心全意教授。阳庆的教学方法非常独特,他让淳于意把以前学过的药方统统忘记,可见淳于意其实在遇到阳庆前,是有医学基础的。阳庆让淳于意忘掉之前写的,而后把自己呕心沥血研制的秘方都传给了淳于意,又教他黄帝和扁鹊的脉书,五色诊病之法。所谓五色,就是中医会根据患者面部青、赤、黄、白、黑五色的变化,判断所患的病,根据判断开药方。
淳于意跟着阳庆学了三年,终于出师。他能对症下药,还能预见病的发作,精确到什么时候,一个人会发病,会出现什么症状。许多人患上了无名病,淳于意看一眼,摸一下,问一问发生过什么,就能开出药方,治好对方,甚至让快不行的人,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让已经死掉的人复活吗?”朗甜甜一骨碌翻起来,她惊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