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收拾东西,一些人整理衣衫,一些人在卫生间前排队,一些人已经站在车与车衔接处,做好下车准备。
陈晴打开小镜子,对着镜子,理了理刘海,补了补口红,她抿抿嘴唇,左右瞧瞧。说句实话,她姿色只有中上,但顾盼神飞的样子,自我满意度带来的自信,让她85分的颜值飙至95。
火车明显放慢速度,窗外的风景如0.5倍速的影片,迟缓而清晰。北方的天空辽阔、深远,首都的楼房巍峨、高耸。马路宽,车辆多,绿化自然是不如潞城的,然而花坛,修剪成花瓶、红旗、彩虹似的街边盆景明显是潞城的百倍。
孙大力拎着箱子,提前站在车门处,壮壮靠着他的胳膊,指着窗外的栋栋建筑提问。“爸,到北京了吗?”“爸,那是啥?”“那又是啥?”“为什么有这么多花?”
“到了。”“陶然亭公园。”“北京发电厂。”“北京最大的农贸市场。”“首都大会堂南城分堂。”“要国庆了啊,首都当然要摆满鲜花。”孙大力每问必答,答案对不对无从考证,除了确定已到北京。
陈晴凑到他们爷俩身边,她把下巴轻轻搁在孙大力宽阔肩膀上,她新喷的香水,有舌头,一点点舔舐着孙大力的颈部,黑色棒球帽的檐直抵孙大力的下巴。心情好,她便像一只猫。
“壮壮啊,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想不到,能来北京玩。”
“壮壮啊,你像妈妈现在这么大的时候,能不能奋斗到北京来?”
“到时候,爸爸妈妈给你带孩子,帮你送孩子上学,陪他做作业……”
陈晴被孙大力一巴掌把嘴捂住,“行了,行了,听着我就觉得怪害怕的!”
“各位旅客,列车即将到达北京南站,请在北京南站下车的旅客,准备好自己的行李下车。”
算起来,陈晴和母亲、妹妹有大半年没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寒假结束。虽然天天群里聊,视频见,但肌肤相触的感觉毕竟不同,陈晴想妈妈了,想搂着妈妈脖子撒娇,想事无巨细向妈妈讨主意,里里外外为妈妈张罗;她也想妹妹了,想和妹妹躺在一张床上,海阔天空地聊,不眠不休地笑。她随人流上下阶梯时,和壮壮嘀咕着,“也不知道,你姥姥现在情况咋样?你小姨能不能找到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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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雨在出站口等,她穿一条短袖拼接式连衣裙,上半截黑色横纹针织衫,下半截黑底彩花欧根纱短裙,黑色衬得她肌肤胜雪。她牵着好奇宝宝郎甜甜。郎甜甜刚参加完国庆文艺汇演,直接被妈妈从演出现场拎到车站,脸上的妆还没卸呢!只见小姑娘粘着假睫毛,勾着黑眼线,涂着紫色眼影,红嘟嘟的嘴巴和脸颊,发髻周围盘着一圈亮瞎眼睛的塑料假花,上身穿白衬衫衫,系红领结,下穿穿蓝色百褶裙,脚上一双黑皮鞋,硬硬的,顶部凸出一段弧,恰似两只蚕豆壳。她骄傲地站在出站口,踮着脚往里望。
“大姨妈妈!”郎甜甜第一个在人流中认出陈晴,她摆着小手,大喊道。
“甜甜!小姨!”要么说,祖国的未来是他们的呢?在郎甜甜之后,壮壮辨认出陈雨和甜甜的身影,大人们还都无知无觉呢!
“哥哥!”
“甜甜!”
两小儿紧紧拥抱在一起。
“姐!”陈雨一把拉住姐姐。
“小雨!我可想死你了!”陈晴配合语境,胳膊抖了两抖。
俩姐妹拥抱完,勾肩搭背。
“这是哪来的小仙女啊?”陈晴用食指掂掂外甥女红艳艳的腮。
“这是西贝小学一年级(7)班的小仙女郎甜甜!”甜甜,两只手拎着衣角,谢幕般,两脚往地上浅浅一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