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花连气都没喘匀就翘着身子问,“婶子,是男孩女孩?”
“男孩!”
这一声对于她来说犹如天籁,她砰地一下倒在枕头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干裂的嘴因为咧得太大,立刻渗出血珠。
眼睛里流着喜悦的泪水。
滕淑兰看着她的样子摇头叹口气,抱着孩子上秤一称才四斤六两。
找了块布包好,“喏,看看吧,你心心念念的儿子。”
王海花迫不及待地伸出干裂出血的手把孩子一把抢过去贴在脸上,“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
许是她的脸皴的太粗糙刮到孩子的皮肤了,小婴儿“哇”一声哭得大声了一些。
这给她心疼的赶紧抱在怀里搂着一顿哄。
“婶子,太谢谢你了!真的谢谢啊!”
说完就开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小心翼翼地摸着孩子的小脸。
她看向甜宝,“甜宝,婶子能麻烦你一下吗?把你长顺叔叫过来,让他拿着篮子,再把孩子的小包被拿过来!”
甜宝点头出门。
于长顺这几天在家也是坐立不安的,一听见门响浑身紧张,就怕妇女主任来找他。
院门一响他就抄起扁担气势汹汹的冲出来,一看见是甜宝立刻放下扁担,“甜宝你有啥事吗?”
“婶子生了,是个男孩。”
于长顺张着嘴,突然大笑起来,不停地拍着腿,“哎呦,我于家有后了!”
他又赶紧捂住嘴,小声笑着,“你等着啊,甜宝,我去拿东西接你婶子!”
他乐颠颠地跑进屋,拿了一个柳条编的土篮子和一床新的小花被。
估计就是为迎接儿子准备的。
这胎要还是个姑娘,肯定不会用上新的。
小主,
走时甜宝看了眼在院子里劈柴的小姑娘,是于家的大闺女,九岁了,但是长得比同龄孩子瘦小得多,身上穿着补丁衣服,脸上皴裂红肿。
机械木讷地劈着柴火,大概也是听见了娘生个弟弟,小脸上出现了两条泪痕。
这年月已经很少见有穿补丁衣的了。
但是于家穷啊!
两口子也没副业,就靠着种地赚钱,又超生了两个,家里已经穷的耗子都搬家了。
于长顺走得飞快,一路上大嘴笑得合不拢,恨不得马上见到儿子。
进了院子就直奔屋里,看见媳妇怀里的孩子拍着大腿乐。
王海花也乐得嘴合不上,但还是嗔怪地看他一眼,“你小声点,儿子刚睡了。”
于长顺赶紧捂了下嘴伸手小心地去抱孩子,“哎呦,我的大儿砸!”
甜宝和滕淑兰对视一眼又都别开眼。
现在这两口子笑得有多开心,以后就哭得有多惨。
于长顺不舍的将孩子放下,从篮子里拿出一包鸡蛋递给滕淑兰,“婶子,你也知道我家这个情况,别介意哈!”
滕淑兰摆摆手,“不用了,留着给你媳妇补身子吧,你看她这瘦的还不知道有没有奶呢!”
于长顺拿着鸡蛋的手擎了一下又缩回去,“那……等着我有钱了一定报答您,婶子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
滕淑兰勉强扯了下嘴角,“行了,把你媳妇接走好好照顾着吧!”
“好好好!”
于长顺赶紧上前扶着王海花下地。
王海花抱着孩子,大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架势。
这要还是个闺女,孩子爹还不知道要发多大脾气呢!
别说扶她,骂她一顿都有可能!
长期下地干活的农村妇女都能吃苦,王海花刚生完孩子也不矫情,再加上生了儿子心里高兴,一点不见虚弱。
将儿子包好放进篮子里,又跟滕淑兰说了一通感谢的话,两口子就赶紧往外走,要回家好好稀罕一下宝贝儿子。
出门的时候还听见于长顺小声说:“我把老二也卖了,人家给了五百块钱,等着我回去给你炖只老母鸡,你现在是咱家的大功臣,得好好补补……”
“这钱得省着点,还得给儿子交罚款呢……”
滕淑兰看着俩人出了院,立刻摇摇头叹口气,“仨姑娘卖了俩,剩下这个老大已经能干活了估计就是当奴隶的,将来搞不好还得用她换钱给儿子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