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科长和他的年纪差不多,留着刚过耳朵的短发,烫着卷,也戴着一副眼镜,长相清秀。
“徐副局好,吴科长好!”甜宝和两口子一一握手。
徐副局笑着问,“听说你是南林镇的?”
甜宝点头,“对,南林镇前塘村。”
“哎呦,那地方我可熟悉着呢!算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六八下乡到南林镇,那时候还叫南林公社,我在那待了五年,七三年才回城。前塘村我也熟悉着呢,那时候我在公社的兽医站做宣传员,经常到下面的大队去普及卫生知识和养殖技术。我还记得你们前塘大队那个骡子的饲养员是个还俗的老道,姓杨,叫杨什么来着……”
甜宝微笑,“杨宗德,他就是我师父。”
徐副局一拍大腿,“他就是你的师父啊?这么说都不是外人!我当年没少和你师父打交道。你回去问问他还记不记得兽医站的小徐徐成新!”
“好!”甜宝腹诽,怎么不记得?
不但记得,连徐家的家底都让人查了个清楚,家里几口人都是做什么的,全都明明白白。
大概是想起年轻时下乡的情景,徐成新见到甜宝感觉格外亲切,话也多起来。
他媳妇吴芳拍拍他,“一提下乡的事他就没完没了,你等人家于波介绍完的。”
徐成新一拍脑袋,“对对对,瞧我这脑袋!”
他又感慨一句,“唉,年轻时候下乡总盼着回城,做梦都想。现在年龄越来越大又开始怀念那时候的日子了。”
于波开始介绍下一个人,就是他的那个手下,埋三个老鬼尸骨的人,叫李雷。
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是工地的出纳,比甜宝大几岁,是于波特意找来陪甜宝的,怕她尴尬。
点完菜,李雷先讲述工地发现尸骨的事。
“我们是五一动的工,好像是开工半个多月的时候挖到的,那三具尸骨是埋在一起的,骨头都混一块儿了,要不是挖到三个骷髅头都不知道里面有几套骨头。”
“我埋的时候也没有太随便,在山上找的地方,埋完以后我还烧了纸钱呢!就是没特意找先生选坟茔地,也没找先生和他们沟通。刚埋完那段日子还算挺太平的。等着地基打完,开始起楼层的时候不太平了。”
“今天这个工人受个小伤,明天那个东西又丢了的,没啥大事但小事不断。但我也没往那方面想。就是跟于哥抱怨了几句。于哥当时在外地。”
“死的那三个工人是因为脚手架的绳子突然断裂,他们从上面掉下来摔死的。那时候正在盖框架,已经盖到六楼了。再之后就是赔偿,于哥被抓这些事。工人里面有个稍微懂点的就说是不是开头那三个没处理好又带走三个。”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过程!”于波把话接过去,“这不我一出来就经人介绍去了南林镇,其实在这之前我从来不信什么神神鬼鬼的,最多开工的时候看下黄历适不适合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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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成新拍拍他,“有些事不得不信,你看人家农村盖房子之前都讲究啥时候动土,啥时候上梁,日子都得算过才行,不然的话上梁那天准出事,不信邪可不行。我下乡那会不让讲究这些他们也偷摸的找人算,有的人家在上梁那天还要烧香。”
甜宝看着徐成新,这人虽然在机关单位上班,但是对这些事情看来接受度很高。
于波连连点着头,“是是是,现在知道了!下次开工之前一定得找田姑娘给算个日子。”
这些年他一直顺风顺水,也靠着承包工程发了家,谁知道还能遇到这种事情,给他上了一课。
菜上来了,于波招呼着大家,“来来来,大家赶紧吃!”
徐成新和于波喝了点酒,话匣子又打开了,他看着甜宝问,“你师父是杨道长,你父母叫什么?”
甜宝沉吟一下回答,“我娘是后塘的陈莲香,不知道您有印象吗?小时候得病不会说话了,头脑也有些不好使,那时候在生产队打猪草。”
陈莲香因为智力低下,一直干的都是和孩子一样的活,拿的也是半分工。
徐成新眼睛翻动在仔细回忆着,“好像有点印象,她是不是爹娘都不在了,跟她哥嫂一起生活?”
甜宝点头,“对。”
“那你爹是……”
“我没有爹,我娘生我的时候去世了,我被前塘的滕接生员收养了。”甜宝回答的很平静,这在前苏塘村也不是秘密。
徐成新愣了一下,猛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你娘是不是生你的时候已经去世了?”
“是!”
徐成新打量着甜宝,感慨着,“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当年你的事还传到我们兽医站了,都说这事太神奇了,人死了孩子还能活的好好的,你也是个命大有福气的!”
于波惊讶地看着甜宝,“没想到田姑娘从生下来就这么不平凡?”
徐成新“啧”一声,“可不呗!当时她的事在整个南林镇疯传。”
甜宝看着他,说这件事时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除了感慨没有多余的情绪,也没有丝毫的心虚。
要么是他不知道自己喜当爹,要么就是他压根儿和陈莲香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