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宁吃饱喝足,跟着顾承璟进房间。
打了个哈欠。
行李箱随处一扔,她躺倒在了沙发上,一路从云滇逃婚过来,孙作芳给她安排了个蒙自大户的婚事,人家家里有矿石厂,还做贸易生意,她嫌弃人家的小儿子文弱,一拍就能倒,比不上她部队上那些人高马壮的军人。
看不上,父亲孙作芳又霸道,她就连夜跑了。
赶了一个礼拜的路,人困乏了就往房内唯一的一张床上躺倒,转了两三圈,裹了棉被,就要睡。
饭店可能也是开久了,长时间没有换过铜柱床,螺丝松,她一躺上去,床架嘎吱嘎吱响。
顾承璟坐在沙发上,看了她一眼,眼眶微蹙,这破饭店隔音很差,隔壁赫曼说着要去洗手间洗把脸的话,他们这一屋都能听见,甚至开水龙头,流水打入脸盆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单手扶了额,微揉了太阳穴,坐到了沙发上。
孙宁还在蠕动,她懒得起床,双脚互相一搭,借力脱下了鞋,人往更深的棉被里头钻,洗漱也不想洗漱,吃饱了饭就想睡觉。
“三哥,等会你自己找地,我先睡了。”
她又踢了下被子。
这声响,不知道的,都得以为他们在做什么规律的事。
顾承璟蹙了眉,说,“你能不能别懒成这样。”
孙宁才不管,闭上眼,酝酿睡意,说,“你试试逃婚,一路像鸟一样,一个小石子都得让我想是不是我父亲派人抓我来了,都没个好觉的,能不困成我这样。三哥,别说话,你嘘!”
她要睡了,但是又想起了什么,不安分地从棉被里抬了头说,“三哥,我父亲如果问到你这,就说我为你逃婚的,可说好了!”
“你父亲能信?”
“怎么不能信了,小报上也都是这么写的,我孙小姐从小就同你顾三少爷关系不一般,日久生情,再添油加醋,肯定能信。三哥,你可不能见死不救,你是我最后能抓的稻草了,我只有你了。你不能出卖我。”
顾承璟无奈地划划眼眉,脚搭在桌子上,想从衣兜里拿烟,摸了空,才想起被谁拿走了,他嘴边无奈淡笑了下,又听孙宁辗转,凝了眉,看向那在床上动静个没完的人,嘴里无情,“小点动静,再弄出响,你就给我出去睡大街。”
孙宁声音软如蚊蚁,困死了,翻身应了句,“好......”
又嘟囔了,“说好的,不被我父亲查到破绽的,三哥,你怎么说变就变。”
“安静地睡你的觉。”
“哦。”
明明她声音都很小了,顾承璟却还嫌她声音大,出了阳台,还关上了门。
屋内门窗都关着,是要闷死她么。
不过算了,现时是秋天,凉凉的,还算好睡,她也没计较就睡了过去。
隔壁的屋里有动静,白舒童能听到。
童心坐在床上,也同样的一声咯吱,他们的这间房同隔壁就一堵墙相隔,能听见时不时从隔壁传来的一声声咳嗽。
“你把我们带回来的药都给了顾长官啊?”
童心检查着行李,发现药品所剩无几,站了起身,给白舒童扯掉了衬裙的绑绳,帮着折叠好,放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然后看向梳妆镜里拆着耳饰的白舒童。
“他愿意去你说的那个英国医生那里看病吗?”
镜子里的人摇了头,“不肯,说是朋友也不行。”
透着薄薄墙壁,隔壁传来异样声响,两人同时手上静止了下,白舒童扯了笑,在一阵尴尬里,低头说,“我以为没人管他,实际有的,我到时候把名片给孙宁。房间里没窗户,闷得很,我们阳台对出,听说有一片枫叶林,黄橙橙的,很好看,出去看看。”
“好,我也觉得,看看好。”
转移话题,两人解了尴尬。
童心心想着等下就致电一楼账房去换房,也因为没吃上宵夜,还念想着,就抄起了床头柜上的一本电话册子,从里头找了邱宁县上有名的餐馆电话号码,去厅里摇电话。
阳台外头,星光明亮,几张长藤椅对外摆着,围栏不高,正好可以躺着赏枫和赏月。
白舒童一个人先出了来。
他们回来得晚了,望出去应该一片黄橙的枫叶林,在暗蓝夜色下,都是黑影,只隐约能辨认得出树高,黑压压一片。
其他绝色都瞧不出来。
等着童心打电话。
白舒童坐上了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