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做饭吗?”
白舒童摇摇头。
“会点针织女工吗?”
她还是摇头,“简单的会。”
虽然她住在邱宁乡下,但是李家总想着有一天白家会来接女儿回去,所以也没让她干粗活,该上学、该给的衣裳、饭食一样都不少。
只是今年年初,白家不知怎么了,原本应该在春节时寄来的补贴钱,没有再寄来,再加上李国邦染上了烟瘾,荔枝无收,一下子生活落入了泥潭,变得拮据了起来。
老板咦了一声,又深深浅浅地打量了面前人,心里想,咋邱宁来的,却是小姐家的做派呀,他于是就为难了,“这么些活都不会,你会什么?”
“我能讲洋话,替人写书信。虽然做饭不会,可我洗碗会,针织女工我不会,可我会洗衣服。”
老板思索了片刻,戴着金戒的粗壮手指,指了指对面还未营业的地方,那头门面金碧辉煌,门口还站着两个穿西装打领结的门童,正依靠在罗马柱上。
不一会儿,有高鼻翠眼的洋人从轿车下来了,他们就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摊手往里头引。
“对面,一晚上给人端茶倒水,跑腿,5角,你去吗?”
“去,我去。”
“但是......”
但是这么好的差事,为什么没人干,白舒童也是进了里头,看了门道才知道。
明明国民政府已经颁布了禁烟令,可私下,不止邱宁县有日本妓馆有大烟抽,连这大城里,前头做着洋人的赌场生意,后头却开了方便之门。
设置了烟炕,里头铺就冰凉丝绸席,开着电风扇,斜躺上头的人咬着翡翠嘴烟杆,时不时拿签子挑烟膏,闭了眼吞云吐雾,不知在何方。
白舒童进去“戒烟室”,逐一在瓷杯里添置茶水后就走了出来,身上一闻,全都是那福寿膏的味道。
她才知道,为什么这差事值5角。
也还好,里头醉生梦死,一晚上顾不上多唤几次茶水,她插科打诨,第二天,领了工钱后,便推辞说不再去了。
“姑娘,如何,是不是还不错,一晚上就能领外头黄包车夫一天的钱。”
回旅社的时候,老板问她是否领了工钱,想讨一口茶水喝。
“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