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看向韩忠。
韩忠本想同他对视,眼神稍稍一触,下意识便低下头来。
他只觉对方眼神亮的惊人,瞳孔深处,隐隐似有雷霆明灭,心头猛然一突,想起张角信中所述,本来只信三四分的,此刻忽然多信了几分。
此人怕不真是神将降凡?
此时年月虽然迷信,但是对于自己见所未见之事,总难真个全信,即便是大贤良师在信中所言亦是一般——
毕竟这干渠帅多是张角弟子出身,师徒间接触得多,对他手段远比寻常教众了解更多,因此祛魅。
“何处不妥?”鲁达追问一声。
韩忠低着头不看他,自顾道:“大贤良师当初号令起义,囊括八州,分三十六方渠帅,要的便是一鼓作气、天下皆反,若按尊驾做法,大伙儿龟缩太行山,朝廷只要派兵扼守进出要道,黄天几时能立?”
鲁达看似鲁莽,其实颇知人心,他晓得大凡略有本事之人,谁不愿当家作主?
正所谓宁为鸡首不为牛后,这三个小渠帅,原本都是张曼成部将,如今黄巾主力引走了官军,山中无老虎,他三个猴子尝到了称王称霸滋味,难免生出更大的野心,不甘再为人驱策。
倒是不料韩忠脑子转的不慢,竟还扯出一番道理来。
心道:此人倒是有些狡计,洒家若径直杀了他,人还道我恃强欺人,且看洒家慢慢摆布这厮。
当下冷笑一声,摇头道:“这南阳郡原野辽阔,山河险峻,你若真有一支能战锐旅,上据方城县以扼伏牛山,下据樊城以凌汉水,耗三五年功夫练兵蓄粮,则进可威逼洛阳,退可西取汉中,也不失为一番基业,只是洒家问你,地公将军如今兵败再即,朱儁若领得胜军杀来,你能挡否?”
韩忠大剌剌道:“据城而守,怕他何来?”
鲁达冷笑道:“呵呵,可是你等此前也是追随‘神上使’,据宛城而守,如何吃人击破?”
韩忠老脸一红,恼道:“那时却是、是他在做主,他是他,我是我。他守不得,我等难道便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