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境况,与脑海中的美好设想简直是天差地别。
秦烈行怒到了极致,脸色阴寒得好似能凝出冰来,他心道还好留有后手,事态也并非到了不可转圜的地步。
秦烈行正要开口,正殿门口刷刷涌入一群黑压压的持戟卫兵,入殿之后迅速左右分列两队,守卫预留的道路,恰好由殿门口直通上手黄金龙椅。
不过几息,一袭玄色鸾鸟暗纹锦襦裙的高挑少女,仪态万方一步一步入了龙霄殿。
来人正是秦灵若。
以往略显娇憨的面容,而今冷眉星目,沉肃内敛,神色端庄。
于两侧震惊不解等复杂目光视而不见,眸光清亮而坚定朝皇帝的方向走去。
宽大的拖尾袍摆随着她的前行,渐渐铺展在众人眼前,粼粼细闪的织金细线,依稀可辨,绣的像是烈焰玄鸟图案。
秦烈行霍然忆起,徐弦月彼时于烈阳殿所说的话:
“陛下并未点名到底属意哪位王爷,陛下说,祭天典之上公布的储君人选,当下就在京都,且近在眼前。”
呵,倒也算不得说错。
确非王爷,确在京都,且确在眼前!
竟是被此等明面拙劣的计谋给戏耍了一番。
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即便到了眼下境况,皇帝哪怕是传位于身无根基的秦灵若,也不愿择立他为储君。
秦灵若于殿中站定,刚要叩拜,秦烈行寒笑一声,于众臣质疑前率先开口发问:“父皇可是在说笑?”
既是如此,秦烈行觉得也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了。
“立储大事,如何能如此草率,轻易决断。”
皇帝手压龙案,缓缓起身:“非朕草率,皇储一事事关国本,朕看中的,素来非嫡非长,朕的诏书已明,皇储性行温良,宜承大统——”
皇帝朝站定殿中的秦灵若唤道:
“灵儿,且上前来。”
秦灵若看也不看秦烈行,依言抬脚上前。
秦烈行怒极反笑,横臂一拦,地居高临下傲然轻蔑地看着秦灵若,当即有护卫疾步上前,两人交戟护在秦灵若身前,另有几人握着刀柄,寒光利刃警戒的挥向秦烈行。
秦烈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尖刃,不惊不慌,淡然负手而立,视线只在秦灵若的身上划过一瞬。
仿佛眼前的不是什么皇储、公主,不久之后,也只是一个不足轻重,毫无价值的死物罢了。
秦烈行神色轻佻如游戏人间,仿若一切尽在掌握。
于他眼中,秦灵若无非是一只自小困囚于方池鳞虫。
往日被人捧顺得多了,便当真以为这一方尺寸之地,乃是广袤世间的全部,竟是不知天高地厚同他来争夺。
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皇妹,这便是你的手段?”
“莫不是你往日都是同你的闺中之友如此玩闹,甚至于,这等低劣拙稚的把戏都搬到了龙霄殿?”
秦烈行似是无奈,摇头讥讽,转身之时,顷刻间,收敛了调笑讥讽,抵目看着上手皇帝,肆意不屑,无所畏惧地跨上九级玉阶,步步逼至皇帝身侧。
众臣眼瞧着情态不对,纷纷变了脸色,虽是于公主继位心有异议,可祁王这是,要逼宫吗?
有朝臣眼看苗头不对,悄悄凑到贺薛怀身侧小声催念着:“镇国公,你说句话呀,祁王,祁王这是——”
贺薛怀脚步稳扎,不为所动,眼珠也不曾转一下,似是平静漠然地看着上方动静。
那人左说右劝,不能令贺薛怀动容分毫,只得愤愤咬牙,退回原处。
秦烈行已是行至皇帝身侧:“父皇,儿臣以礼相待,不愿在此处沾染同嗣鲜血,还望父皇更改诏书,传位于我,今日闹剧,儿臣只当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若是不然……”
皇帝气喘,手撑龙案,摇晃着身躯与秦烈行迎面相对,虎目死死剜着秦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