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腿脚不如徐弦月灵便,一边跟在她的身后,一边指明方向。
到了贺薛怀停驻院落,徐弦月猛然推开房门:“舅舅!?”
便看到粗布麻衣贴胡子的贺薛怀。
贺薛怀回头,见来人是她,唤道:“月月,你回了。刚好,你……”
徐弦月上前迅速他打量一遍,“怎么样?哪里受伤?可有碍?”
贺薛怀侧身,指了指床榻:“不是我,是她。”
徐弦月顺势看去,阿娜罗躺在榻上,面无血色,嘴唇青白,紧闭双目,似是昏迷不醒。
徐弦月俯身,担忧摸了摸她的面颊,不知是因为外面天寒,触手生凉,还是因为气血虚弱,造成如今这般。
她忍不住喃喃了一句:“是我不好,我就不该……”
贺薛怀听见了,只是不解其意:“你说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此事与你无关。”
“今日当真惊险,我不曾想到她竟然偷偷跟来。”
徐弦月不说话,摸着她的脉门,头也不回。
贺薛怀继续道:“我起初瞧着她伤的不重,回府之后突然吐黑血,府医又查探不出,只得来寻你,她……”
“舅舅,我大概要检查她的身体,你先回避一下吧。”
贺薛怀也不多话,“嗯”了一声转身出屋去了。
关上了屋门,徐弦月听见门口传来秦越川的声音,二人商谈似是走到旁处,徐弦月松了阿娜罗的手腕,拍了一下她的胳膊:“都走了,别装了。”
“嘶——”
床上之人口中痛呼:“我是真的受伤了,你就不能轻一些!”
“这般伎俩,居然骗过了镇国公府中的大夫?他们是吃白饭的吗?还是与你串通好了!”
阿娜罗扶着胳膊起身,“他们是没查出来我有碍,不过我有这个,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药丸,递给徐弦月。”
“这是我好不容易淘到的好东西,口中含化,就是一大口黑血,吐一口可不就像是中了毒?府医只当是自己医术不精,诊不出奇毒,不敢轻易下定论。也不能怨怪他们。”
阿娜罗笑得颇为自豪。
又道:“唉,你怎么不上当?你见过这东西吗?”
“我是不曾见过这东西,但我约莫了解你!舅舅也就吃了不懂医得亏,巴巴把你送到这里。”
阿娜罗心里甜滋滋:“说明他还是关心在乎我的,他走了是吧?”
“嗯。”
阿娜罗一个弹跳起身,身手活泛,精神得很,徐弦月坐在榻上,见她唇无血色,估量她还是吃了苦头的:“你安生些休息吧。”
阿娜罗转身面向她:“一会你就同他说,我身中剧毒,病不久已,时日无多,解药极其难寻,然后你也随便报几个稀有药名,让他去找。”
徐弦月抬手,简欲言又止。
“打住,我知晓你要说什么,我就是要让他着急,我最近看话本子,上面说,人只有即将失去时才会发现什么是最重要的!”
她展臂,揽了一捧空气拢在怀里,紧紧贴在胸口,闭上眼睛,一本一眼念的动情:“我要让他认识到我的重要!问世间情为何物……”
徐弦月简直没眼看,她轻咳了一声:“我觉得,你还是,暂且取消这个打算比较好。”
“舅舅——”她刻意拖长音调,“大抵不会上当……”
阿娜罗睁眼,“怎么会,话本上都这么写的,而且当时容王也很着紧你啊,我瞧着应是不错——”
徐弦月捂脸,将头偏转一侧。
“月月,你怎么了?我的计划还不错吧?”
“哼,如果你不行了,出于多年共事情谊,我会给你打一副金丝楠木棺材。让你在下面睡得舒服点,我哪有什么闲工夫替你找什么药。”
低沉声线自身后幽幽响起。
阿娜罗身子一僵。
这声音不是贺薛怀还能是谁。
阿娜罗反应也是迅速。
“啊,我定是失血过多,神志不清,都突然出现幻觉了,月月,快,扶我躺下,我要睡一会……”
她弯下身子,夸张地朝徐弦月伸出一只颤抖手臂,请求援助。
徐弦月依着她的话,将她扶到榻上,暗里挣脱了阿娜罗死命拉扯挽留的双手,路过冷着面色抱臂的贺薛怀身侧,低头出门去了。
临走前“好心”把门带上了。
这才发现,阿娜罗的毒血药丸还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