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苏琳心情有些复杂,她垂下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

翌日清晨,苏琳洗漱完毕后,精心的换上昨晚仔细挑选好的衣服,坐在镜子前,左右端详。

西北的风沙和烈日,吹皱了她光滑的皮肤,晒黑了她白皙的肤色,即便她昨晚紧急补救,往脸上涂上了厚厚一层的雪花膏,也只是让干涸的皮肤变得水润一些,但肉眼看着,还是粗糙暗沉。

同样的衣服穿在身上,以前的她精致漂亮,现在却像是偷穿了别人的衣服一样,衣服好看人土气。

等苏华从食堂买完早饭回来,发现苏琳还坐在镜子前。

她出去的时候苏琳就在照镜子,现在她都买完早饭回来了,她还在照,苏华不理解,她究竟在照什么?人就长那样,再照还能照出花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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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华有些无奈的喊她:“ 大姐,先别照了。我买了早饭回来,你来吃饭吧?”

苏琳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这才惆怅的放下镜子。

“小华,我现在的样子真的很丑吗?”

苏华不敢说实话,低着头将买来的包子放在自家盘子里,假装忙碌,“大姐,你 不丑,就是皮肤晒的有点黑,等过一阵子捂白了就好了。”

女人都是敏感的,苏琳哪里听不出来苏华是在敷衍自己,她唉声叹气,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苏华放寒假,不用上学,但她从不让自己闲着,吃过饭就出门干活去了。

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要买年货,菜市场人流量大,各个摊位上的售货员都忙活不及。苏华在淡水路菜市场找了个帮忙卖菜的活,从早上八点卖到下午三、四点 左右,给五毛钱,还管中午一顿饭。

虽然菜市场只让她帮过年前的这一段时间忙,但十几天下来,也能收入七、八块钱,苏华已经很满足了。

苏华吃过饭就匆匆去了菜市场,给苏琳留了一把家里的钥匙。

苏华走后,苏琳也没有在家里多待,锁了门就往蔡铸华家去了。

她多少知道些礼节,没好意思空着手上门,奈何囊中羞涩,实在买不起像样的 礼品,只提了两封在家属院门口副食店买的糕点。糕点票还是她厚着脸皮找苏华借的。

铁路局家属院不大,蔡铸华家所在的家属楼距离苏华住的阁楼并不算远,走路五分钟就到了。

铁路局家属院的房子分为两种,一种是苏家原先的那种平房,修建于四十年代末,迄今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房龄了;另一种就是现在住的家属楼,刚修建没几年,正常算是五层,最上面的一层阁楼层高很低,所以只能算半层。

跟苏华家狭窄低矮的阁楼不同,蔡铸华家住在楼层最好的三楼,而且还是三室一厅的好户型。

苏琳提着糕点一步步上楼,手心紧张的出汗,几乎要将捆扎糕点的麻绳浸湿。

“咚咚咚。”

苏琳敲响蔡家的大门。

“来了。”

半分钟后,蔡铸华的妻子章秋文将房门打开。

她没认出苏琳,狐疑的上下打量她几眼,问道:“小姑娘,你找谁?”

苏琳脸上露出一抹带着讨好意味的甜笑:“章阿姨,我是苏琳,来找蔡叔叔。”

“是琳琳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章秋文的态度不冷不热。

苏琳尴尬的回答道:“昨天下午刚回来。”

章秋文‘哦’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让出门口的位置,说道:“进来吧。”

屋子里是章秋文刚拖好的地,瓷砖上的水还没有完全干透,苏琳的鞋在外面沾上了灰尘,踩在水渍未干的地板上,一踩一个灰色的脚印。

苏琳尴尬的站在原地,勉强笑问:“章阿姨,蔡叔叔不在家吗?”

“嗯,他上班去了。”章秋文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也,也没什么事,就是来感谢蔡叔叔。”苏琳说道:“蔡叔叔对我有再造之恩,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可能还要在西北乡下蹉跎很多年,所以我想当面感谢感谢他。”

“那你来的不巧,今天是工作日,他得去单位上班。”章秋文像是刚注意到苏琳脚底下的灰脚印一样,淡淡一笑:“脚脏没事,先进来,回头我再拖一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