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宁宫,皇帝寝殿
躺在床榻上的尘尧奄奄一息,整张脸都皱巴巴的,不见半点红润在,只有令人窒息的苍白、灰暗。他的呼吸极其微弱,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这半个月来尘尧的病情极速恶化,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昏迷,偶尔清醒也很是虚弱,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太医院两三天就换个药方,什么灵芝人参全都给用上了,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宫内亲眷以及满朝的文武官员都有一种预感,这位登基四十余年的大凉皇帝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最后关头。
就在两天前,太医院的太医跟尘风说出了实情,他们对皇帝的病情已经束手无策,尘风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父皇,父皇~”
“您感觉怎么样?”
尘风轻声唤着,紧紧抓住尘尧的手掌,幼年觉得父亲的手掌雄厚有力,是自己最坚强的依靠,如今却觉得干枯粗糙,毫无生气。
尘风的眼角噙着泪花,悲痛不已。六部尚书在后面跪成一排,全都低着个头。
“风儿。”
尘尧艰难地睁开眼眸,喃喃道:
“长大了,你长大了啊~”
“父皇,父皇……”
“哎,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
尘尧好不容易在尘风的搀扶下靠在了床背上,嗓音沙哑:
“宫里的那些女人哭哭啼啼也就罢了,你是,你是大凉朝的太子,马上就要登基即位的新皇,怎么能哭呢?”
不用尘风说尘尧都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昨天宫里的妃子们都来探望过了,眼下全都跪在宫门外。
这是来送自己最后一程的。
尘风咬着嘴唇,强行忍住了眼角的泪花。尘尧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众大臣:
“诸位爱卿。”
“陛下!”
“咳咳,咳咳咳。”
尘尧打趣道:
“都说,都说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可依朕看,人终有一死,天子与庶民并无不同。
朕这一生如履薄冰,做过枉杀忠臣的错事,悔恨交加,但也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比如推行合银法、收复北凉三州,也算没有愧对列祖列宗的期望。
比起朕刚登基的时候,如今国力民力皆有强盛之状,边关战场亦不再惧怕燕人。
不敢称千古一帝,但朕总不算是个昏君暴君吧?”
“陛下呕心沥血,为国为民,大凉子民,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