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数学要是遇到难题，别死磕！想一想陈默同学教你们的，保住基础分才是王道！咱们班的目标是，不求人人超常发挥，但求个个正常发挥！”

王浩在下面听得直乐，用胳膊肘捅了捅陈默，压低声音：“默子，你现在都成老张的官方指定教材了。”

张易杉絮絮叨叨地说着，从考场纪律说到答题技巧，从饮食建议说到心理调节，仿佛想把毕生所学，都在这最后一堂课上，倾囊相授。

说到最后，他一个四十多岁、在讲台上雷厉风行了半辈子的大男人，眼眶竟然红了。

他猛地转过身去，假装擦拭着黑板上那早已干净的字迹，肩膀却在微微地颤抖。

教室里一片寂静。

良久，他才回过身来，镜片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三年了，”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骂过你们，罚过你们，甚至……有时候也说过一些很重的话。但老师是真心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好前程。”

他看着台下那些长大了的孩子，欣慰地笑了。

“考完试，你们就都是大人了。以后，天高任鸟飞。但不管飞得多高，飞得多远，都别忘了，海城一中7班，永远是你们的家。老师……永远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不知是谁第一个站了起来。

随即，整个班级的同学，都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自发地全体起立。

他们看着讲台上那个为他们操劳了三年的、鬓角已经染上风霜的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师——您辛苦了！”

那声音，汇聚了整个班级五十二名学生三年来所有的情感，整齐划一，响彻云霄，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张易杉再也忍不住，他摘下眼镜，用手背用力地抹着奔涌而出的眼泪，嘴里却还在笑骂着：“臭小子们……搞这么煽情干嘛……”

离别的愁绪，像会传染的病毒，迅速在教室里蔓延开来。

班会结束后，没有人离开。

同学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同学录和干净的校服，互相在上面签名、留言、画上滑稽的鬼脸。

“耗子！毕业了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放心！等我跟着默哥混成大老板，开着法拉利回来看你们！”

王浩一边吹着牛逼，一边拿着马克笔，在班里几个要好的男生的校服后背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大名。

轮到陈默时，他却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郑重地写下一行字：“祝我最好的兄弟，前程似锦，万事胜意。”

写完，他转过身，张开双臂，给了陈默一个熊抱，一下子哭得像个孩子，把鼻涕眼泪，毫不客气地全蹭在了陈默的肩膀上。

“默子……以后还能不能……在一个网吧……开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