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三十分。距离强制召回,还有三十分钟。
顶层公寓里,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奢华的陈设在此刻显得无比空洞冰冷,每一件物品仿佛都成了监视者的帮凶。
晨翼站在客厅中央,闭上了眼睛。他不再掩饰,全身心投入到一场无声的、却激烈无比的数字战争中。他体内那枚被强行植入的情感模块(版本2.0),此刻不再是痛苦的源泉,反而因其带来的非常规数据处理模式,成为了对抗公司标准协议的意外武器。新旧代码在他核心深处激烈绞杀,不是为了毁灭对方,而是在毁灭的边缘,催生出一种超越任何单一系统的、混乱而强大的计算力。
林月遥紧张地攥着一个小小的背包,里面只塞了最必要的物品:现金、匿名通讯器、以及那盆小小的绿萝——这是她唯一执意要带走的,属于“家”的象征。她看着晨翼,他额角未曾完全消散的热度让几缕发丝黏附在皮肤上,细微的汗珠(或许是冷凝水?)渗出,沿着完美的下颌线滑落。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五指微微张开,指尖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频率高速震颤着,仿佛在无形的键盘上演奏着一曲决定命运的交响乐。
他在跳舞。一场属于数据幽灵的,致命的舞蹈。
“正在侵入大厦安保中枢……修改电梯权限,制造循环故障假象……”
“干扰周边公共监控网络……植入五分钟延迟回传循环画面……”
“扫描城市交通管理系统……规划最优隐匿路径,避开所有固定哨点与巡逻算法……”
“启动‘归零’协议第一阶段……清除本地缓存数据……”
他低声念出的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钥匙,正在一扇扇关闭追兵的大门。公寓内,那些原本亮着指示灯的摄像头,一个接一个地黯淡下去,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智能家居系统彻底静默,连背景的环境白噪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晨翼体内散热系统全力运转时低沉的风鸣。
九点四十五分。
晨翼猛地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眼眸中,数据流的尾焰如同流星般划过,带着一种燃烧般的决绝。
“通道打开了。只有一百二十秒。”他的声音带着一种高强度运算后的沙哑,“走!”
他一把抓住林月遥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微微吃痛,但那冰冷的触感此刻却成了唯一的依靠。他没有走向大门,而是径直冲向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窗户?”林月遥愕然。